过去和现在的苏童

惠州日报2019年07月13日

大学时,在乌鲁木齐的一个旧书店里,我第一次遇到苏童,有他的《米》和《妻妾成群》,先是租来看了,之后买来放在宿舍被人借走,至今未还。后来,当我通过微信读书软件看苏童的长篇小说《城北地带》时,见评论者多,有说学生时代在学校附近书店多,租书看的人也多,许多人看苏童就是从这样的旧书店开始的。这些评论引起了我的共鸣,评论者应该是我的同龄人。

十多年后的一个夏天,从主编的书架上发现了《米》,借来重看。之后的几个月里,一头扎进了苏童文字的深渊。一如盛夏游泳,一个猛子深扎,凉透全身。

依旧记得当年苏童的那几本书,纸页旧黄而不皱,是被人多次翻过的,好像还有一点潮,莫非是因为书店在地下室的缘故?然而,这样的几本书,真像是苏童小说的境味。看得多了,才有一些体会,他的小说语言有文采,富有抒情,画面感强;这大约和他早年受到的语言训练有关。现在的很多小说,只有故事,没有语言;汪曾祺甚至直言:写小说就是写语言。苏童用作品来印证着他的江苏老乡之言。

苏童曾坦言,他早年写过诗,这为他后来的小说语言打下了基础。这也难怪我的一个诗人朋友,成了苏童的死忠粉,他不仅存有苏童著作的所有版本,还能背出苏童笔下的许多段落。他诗歌的灵感和意象也多来源于苏童作品。

盛夏之后的几个月,与苏童著作为伴。期间,有个同学推荐我看苏童的《白雪猪头》。当时我正准备入睡,但还是忍不住在网上搜来看了,然后没有了睡意,接着再看一遍,失眠了一夜。在看他的其他作品时,发现与20岁时的阅读感觉多有不同,毕竟我也已经30多岁了。当然,重看时,初次阅读的记忆不时地重现,这些过往的印象我以为是早就忘掉的,没想到不经意时就又跑了回来。十年前看《妻妾成群》,注意于后花园墙角的紫藤,没想到十多年后多次重看,依旧对这紫藤难忘。这样的“难忘”在重读时经常会遇到。

在看苏童时,也常有重读如新的感觉。我在看《一九三四年的逃亡》时感觉就很奇怪,每次看都像是没看过的样子。后来看到苏童的自述,提到这篇小说我才解了惑。这篇小说的写作,对苏童而言是突发奇想的,触动他创作的来源也很奇怪——“大概是几幅画”。当时写作时,他也没有具体的创作大纲,就画了几幅画,人物线索、小说情节都由这几幅画而来,作品也是顺着这几幅画来写开的。从这里,我也找到了苏童许多作品中强烈画面感的来源。

前年有过短暂的苏州之行,走在青石板路上,记起曾经看过的苏童作品,文字的氛围和我身处的现实隔着一条江南的河流,有艄公摇船而过,我却有了一种卷起裤腿淌水而过的心思。(毕 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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