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的道路
诗人要苦苦跋涉,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诗歌之路。或者说,抵达诗歌殿堂的道路有无数条,诗人需要在荆棘的路上徘徊,方可找到进入的通道。游天杰的诗歌道路,可从他先后出版的四本诗集中略知一二,从学生时代的迷茫狂想,到人在旅途的徘徊痛苦,到寻找家园的悲喜交加,到现在,我们在《野兽和花朵》里看到的沉静从容,欣喜自如,诗人游天杰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路,找到了通往大地的路。
《野兽和花朵》的特别,是将诗歌和诗人都隐藏起来,却将诗意的空间向世界敞开,让阅读者成为诗歌的主人,在与诗人对话的同时,写出属于自己的诗。这不仅是出版形式的特别,也预示了一种独特的诗歌观念,在我看来,那就是以少胜多,以无胜有的中国古典诗学精神和西方后现代诗歌对自我的解构与重建路径的融合,空灵却不失生命的重量。
天杰的这些小诗,细究还找到影响的细微痕迹,主题已是自己的生活创意。一点一滴的细节,无处不在的温情,突如其来的锐思,让这些无题诗拥有共同的意蕴,那就是生命之重可以御于轻。野兽与花朵,都是世界里最自然最有活力的存在,然而一倾向于沉郁,一倾向于空灵,它们的结合,恰恰就是轻与重的对话或者融合的可能。所以在天杰的小诗里,有的是紫藤、油菜花、向日葵、爬山虎、树叶、微风,鸟鸣、静物,夕阳、落日,山峦、云彩、湖水、满天星这样轻盈的自然意象,也有沉默,苦涩、黑,愤怒、邪恶、绝望、悲伤、尖锐、爱恨和等待、遗忘、孤绝等把握不住的时间感觉。但我们发现诗人通过诗意的辩证法和温情的始终实现了融合,当你读到这样的诗句时,如“我是时间的祭品,时间也是我的祭品”“白云舒卷∕叶落千山∕我很爱你∕但很平静”,“壶里余温∕未读完的信∕被遗忘的词语∕我已经无可失去∕连孤独也是温暖的”。天杰的诗,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自全且可抚慰他人,凸显了诗歌的终极意义。如德国18世纪最有哲学气质的诗人荷尔德林所写的那样:“人充满劳绩,却还诗意地栖居于大地之上”。诗歌的最大功绩就是让我们从日常生活的负累中觉醒,重新亲吻大地,恢复灵性,从而有了诗意栖居的可能。
诗人一旦找到了与诗神共荣之路,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但我所担心的是,这条窄窄的路上,容得下更多的诗,却容不下太多的诗人。天杰的这本诗集,在诗意上的回归,在诗艺上的精进,预示了绚烂与平淡的关系命题。也预示了与市场、与时俗和解的某种可能,我对天杰曾经期待过的,他已经提前到达了,却不知为什么,也让我有了隐隐的担忧。
(颜 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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