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棉袄”诞生记
凌晨2时30分,医院产科住院区,灯光幽暗。除了偶尔几声婴儿啼哭,万籁俱寂。三四个护士低着头各自忙碌,在记录着什么。电梯从一楼升到四楼,门开了,一个穿紫色碎花裙的大肚子女人冲出来,疾步走过来,一把推开玻璃门,向前台的护士走去,一边喊着:救命!救救我!
那个女人,就是我。
身为一名高龄孕妇,对于这次生产,我本以为做了万全准备。严格按照时间表,三个月去建档,定期去产检,一个检查项目也没落下。生产呢,选的是离家近的大医院,事先也对病房进行了考察——环境幽静,口碑良好。
我怀孕36周去产检,一切正常;也跟医生进行了沟通,计划38周、39周去生产。“要是刚好在您看门诊的时候或者晚上要生产怎么办呀?”我问医生。她温柔一笑,“到时你给我打电话。”我于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这天晚上,一切如常,丈夫留在学校,值他两周一轮的夜班。半夜突然醒了,破水了!这下可把我吓得不轻,赶紧起身换件衣服。找出产检本,塞进包里,别的,一时也不知带什么好,索性什么都不拿了,找出车钥匙,开车去医院,幸好,只要两分钟车程。然后,就出现了开头的一幕。
护士们一副见惯不怪的表情,慢悠悠抬起头,问:怎么了?不要紧张!我被引进了检查室,一位年轻的男医生为我检查,然后安排我进病房,监测胎心音,万幸,情况还好。此时已是凌晨3时,丈夫还在从学校赶过来的路上。
又过了约摸二十来分钟,丈夫总算到了。按照医生的要求,办了住院手续。“要马上做手术!”小帅哥医生对我们宣布。“啊?现在?不会是你来做吧?”我一点也没有掩饰我的不信任。
产检那么多次,从来也没见过这位医生,又是值夜班的,该不是实习生吧?我一个高龄产妇,风险这么大,可不想被当成试验品。“不行,我要找主任做手术,之前跟她说好了的。”我坚持己见。“这么晚了,主任可来不了,况且她明天还有门诊。”小帅哥医生说。我找出手机,也确实没存她的电话,打给这家医院的朋友,想问问主任的电话,一个都没有接,也难怪,凌晨3时,正是酣睡的时候。僵持了一会,小帅哥医生答应找另一个副主任给我做手术,这个副主任的名字,我还是熟悉的,也只能答应。
于是换衣服、签字,躺在病床上被推进手术室。手术室亮如白昼,除了小帅哥医生,还七八个穿绿色衣服的人。他们在做着术前准备,麻醉师也在着手给我打麻药,只是那个约好的副主任医生还不见踪影。“副主任医生呢?什么时候到呀?”我狐疑地问。小帅哥回答:“你们两口子怎么跟007似的,说好的请她过来。她一会就过来!”我安心躺下去。可是,等了好一会,麻药也打好了,那个副主任医生压根不见踪影。我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副主任医生是不存在的,要给我开刀的,就是这个长得有点帅、说话很快,甚至有点儿嬉皮笑脸的男医生了!事到如今,字也签了,麻药也打了,人也进来手术室了,只有任人摆布、听天由命的份了。
果不其然,一边给我开膛剖腹,一边跟助手、护士们讨论前天的团建活动今天早餐吃什么的,就是这个男的!眼看着一个浑身胎脂的小人儿被拎了出来,哭出了声,我也大大松了一口气。手术结束,男医生冲我笑笑,告诉我,你上一次生产没缝合齐整的伤口,我已经给缝好了。回到病房,已是晨曦微现。丈夫看看我,看看小丫头,长长松了一口气。
此后几天,这位年轻医生来查房,还是那么帅,说话很快,带点嬉皮笑脸的样子。后来我还去了几趟医院,见着了小帅哥医生几次。他似乎不太记得我了,不过我记得他——会一直记得。
(张燕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