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回故乡去采风

□张如萍

惠州日报2022年07月19日

西北人看到大海的震撼和南方人看到沙漠一样。

此刻,站在惠东双月湾的沙滩上,蓝得透亮的天空下,是望不到边的海水,的确有天高海阔的震撼。当脚丫子与沙滩无数次触碰,熟悉得像是踩在了喀什岳普湖达瓦昆沙漠公园松软的沙滩上。

感觉自己太幸运了。在西北边陲的古城喀什留下过往的光阴,又将在岭南鹅城惠州交付未来的岁月。我站在彼此同样美丽又完全陌生的两座城之间,左顾右盼:喜欢东南风的温润调皮,留恋西北风的洒脱不羁;眼睛望着四处绽放的姹紫嫣红,心里又闪现出苍茫雄浑的戈壁雪山;吃着清甜滑嫩的客家婆山水豆腐花,禁不住产生对喀什酸辣凉粉的渴望。每次这样的体验袭来,让自己时不时有失真的疑虑,紧接着幸福感就像眼睛里盛满的琼浆,在内心荡漾了。

掐指算来,离开故乡整整8年了。2018年以后,再也没有回去过。随着记忆的远去,喀什,就像一个生活了几十年的伴侣,点点滴滴都随着岁月的流逝变得平淡无奇,很多难忘的记忆也渐行渐远,但是当触碰到某个节点时,会依然有心悸的感觉,它早已经成为自己身心里的基因,汩汩流淌在循环往复的血液里,要想在内心淡忘时,情感反而愈发浓烈,挥之不去了。

记得年前接待珠海市国资委的客人,当有领导问起党支部的工作,我简单做了回答,一位姓谢的女性财务总监马上问我:您是新疆来的吧?让所有在场的人惊讶:您怎么知道?“她说话带有明显的新疆尾音呀。”原来她也是“疆二代”,虽然在外地工作多年,但依然能听出新疆普通话的味道,这种熟悉的乡音,会让任何一个素昧平生的新疆人,在任何一个地域相见,如同见到亲戚一般。

前不久,我写的一篇散文《喀什,永远的故乡》,通过《怡声》朗诵平台推送,产生了不小的反响,阅读量近8000次,远远创出该平台的最高值。主编是一个东北大姐,她说:你这篇文章之所以受读者喜欢,是因为让新疆人尤其是喀什人产生共鸣,有天然的亲切感,也让广东和其他地方的人对新疆喀什充满向往。更没有想到的是,好几位几十年前未曾联系的老领导和同事,因为读到这篇文章,通过熟人找熟人,和我取得了联系,电话里除了问候和鼓励,都是满满的回忆。

这样的褒奖,让我的思绪再次飞越千山万水,激发了我还要继续写写喀什的冲动。但是几次提起笔来,竟然有一种无从下笔的尴尬,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一切是那么清晰,一切又是那么模糊,饱满的激情和干瘪的文字形成反差,着实令我汗颜。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熟悉的地方无风景了。

我深知,喀什虽然在经济发展、科技创新上和广东惠州没有可比性;也深知在教育、医疗等社会保障条件方面无法与惠州相提并论;在工作、生活环境的优越性上也存在一定差距。正是因为如此,一代又一代边疆建设者们的坚守才愈加难能可贵。想起他们,内心总会涌动着由衷的敬佩。

还有那纯朴勤劳的维吾尔族老乡。生产民间手工艺品的“职人街”上,那个见过无数次的白胡子老人,是否还戴着老花镜在制作手工金银首饰;壮实的黑脸大哥是不是正提溜着那把发亮的榔头,用金色、银色的铁皮在木箱上“叮叮当当”敲打着各种花色,精心为那位即将出嫁的维吾尔族姑娘定做嫁妆箱;那个流着鼻涕的小巴郎(维吾尔语“男孩子”)是否还站在高台民居的巷口向来宾问好;曾经和我一个办公室的工会干部迪丽拜尔,是否还经常带着天南地北的客人,去琳琅满目的“巴扎”(维吾尔语“集市”)上,帮着客人和商家讨价还价;在香妃园里载歌载舞的姑娘小伙是否又有了许多新面孔;还有璀璨的东湖夜景、我原来工作单位农行喀什分行大楼边具有标志性特征的摩天轮……

该回喀什看看了。既要访亲会友,更要实地采风,去走过无数次的街巷散步;去看了无数次的景点瞅瞅;和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街坊邻居唠唠家常;还要去以前脚步没有到达的地方转转;感受重回故里的激动,寻找久违了的青春记忆,现场体验喀什的变迁,重温故乡的美好,那将是何等惬意,何等欢欣鼓舞呀!当然,还要及时把眼里看到、耳朵听到、心灵感受到的所有,都幻化成文字,留作永恒的纪念。

前几天,几位小姐妹发来视频和图片:有熟悉的朋友在广场跳新疆舞的,有农三师草湖镇人工湖美景、蜿蜒的木栈道、粉红和碧绿交相辉映的荷花塘,当然还有用来馋我的瓜果美食,并留言:“你的家乡变化很大。”我快速回复:“秋天回家,备好伊力老窖和红石榴酒,我们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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