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在情真意切

惠州日报2023年06月04日

吟咏乡愁,抒怀亲情。这似乎是散文永远不变的底色。周而兴的散文集《海峡风吟》(海峡文艺出版社2022年版),吟咏的是大地,是山川,是过往,甚至是人物。但我以为,在这本《海峡风吟》中,他最深沉的吟咏便是故土平潭,是逝去的成长岁月,是浓浓的亲情。我也是一个恋旧的人,常在孤寂的时候,无端地想起故土,想起过往,因此读周而兴的文章,就有了强烈的共鸣。

周而兴不是一个专业的作家,或许正是因为他的业余而作,漫谈随意的文字,读来反倒觉得真切、舒坦。散文崇尚自然,有人说,其实质上是“业余的文学”。但业余不是随意伤感,也不是刻意渲染,而是追求“美在适当”。

周而兴在他的《地瓜少年》开篇中说:“夜深酣睡,梦境里常走进小时候的故乡。”就这么一句话,把我们带进小时候的故乡。每个人都有自己儿时的故乡。故乡对于读者来说,是什么模样已经没有意义了。周而兴写了他平潭的美丽村庄,笔墨不多,只是百多字。按理,故乡能浮现眼前的景物一定不少,但显然,他克制住了,他笔下的故乡“美得适当”。他需要把读者带入的是,故乡的人和事,是那些儿时的过往让他怀念的人和事。他写儿时的游戏,烤地瓜等,追忆起一段段往事。当然,周而兴没有过多的渲染和抒情,他相当克制,只说,他喜欢吃地瓜,地瓜“它凝聚了家乡的情愫,也是年少时的给养,伴随我走过经济困难的时代……”这不多的几句,在我读来,已经足够回味了。

周而兴散文的“美在适当”,我以为这大抵和他的精神追求有关。他在后记中说,写散文,写心得,“愿这些朴素无华的文字抚慰余生”,“步入知天命之年后,日渐减少应酬,放下冗杂,力戒浮躁,回归本心,尽量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或许也正是因为有这种心态和追求,于是他的文字常常在朴素中见柔情,在无华里见真情,在舒缓间见激情。

在单篇散文《海峡风吟》中,他一开头就充满激情地叙述:“海峡风大。当你的脚尖刚刚踏上台湾海峡西岸的平潭岛,海风便扑面迎来寒暄,让人一不小心打了个趔趄才得以站稳。这是殷勤的海风给旅人留下最初的海岛印记。”平潭是周而兴的故乡,写起故乡,充满着激情,那是自然的。谁不说自己家乡好呢?家乡的一草一木,已融入骨髓,在写作中,定是情真意切,何况,这次回平潭,周而兴驱车经过刚刚修建成的跨海大桥。靠轮渡登岛平潭的历史一去不复返,孤岛不再遥远。作为平潭人,周而兴自然是激动的。当车行驶在大桥上时,周而兴还有意减速慢行,摇下车窗,凭海临风。“海峡大桥连接的是曾经孤悬的离岛和厚实的陆地。一座铁桥拴住她们,仿如母亲伸出有力的手臂拉住孤单的孩子,从此孤岛不再失落,紧跟上时代前进的步伐。”此情此景,读来柔情,却也激情,情真真,意切切。

周而兴写家乡,写故土,写海风,自然就要写到人的。人是故乡的物化。我们常常对故土充满着眷恋,其实眷恋的不是某一片土地,而是生活在故土的人。

周而兴从平潭走来,后来在福州生活了几十年,但故乡的亲人,儿时的玩伴,都是他挥之不去的思念,也是他散文中最惦念的情愫。《苦楝树下的外婆》写外婆讲故事,摘花生、煮花生、送花生,花生已经是外婆的化身,回味花生,就是追思外婆。“外婆是和蔼可亲的,但是,有时也是很严厉的。”周而兴写了自己偷偷跑到湖里游泳被发现,进而被外婆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随意下湖游泳。”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在被一顿竹鞭教训后,大抵与游泳没了缘分。周而兴寥寥几笔,把外婆对孙辈的爱,对生命的敬重写得十分透彻,也把自己对外婆的思念表达得淋漓尽致。(汤伏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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