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教我说话

一岁多的时候，当别的小朋友早已咿呀学语时，我却连“妈妈”都不曾说过。当年，家里条件并不好，父母为了帮我治病，到处借钱，带我到省城长沙等大医院去诊断治疗，很长时间，一点疗效也没有，最后得到结论，医生判定我的发音系统是正常的，告知父亲，随着年龄增长会有改观，语言发育也会有改变，若长期没有变化，让家人也只能认命了。父亲由沮丧变得开朗起来，从医生的话语中，他见到了曙光，只要女儿发音系统没问题，就认定女儿绝对不是哑巴，他高兴得把我举过头，兴奋得像个孩子。

父亲温柔而细腻，他想方设法刺激我的语言神经，天天教我发音，放慢语速念大量的故事，让我有语言意识，很长时间没有一点起色，父亲却从未气馁。父亲很细心，发现我特爱看图画，尤其喜爱家中的剪纸。他决定从图画入手，我走到哪，父亲就画到哪，带着画册与我一起聆听大自然的声音。空闲之余，父亲时常会用剪纸剪出形态各异的动物，用形象的线条标注出发音要点，亲自模仿发声。永远忘不了，两岁那年，我迎来了生命中的奇迹。父亲像往常一样，带我来到了离家不远的竹林。握着我的小手一起画着身边的花儿，训练我用左手开发大脑，看我画累了，就为我唱起歌儿，父亲美妙的歌喉回荡在山峦。看着画册里的花儿，我突然跑到了前方草地上，摘了朵野菊花送到父亲前，“爸……爸……送……给……你……”父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接过我的花，眼里闪满了泪光，拉着我的小手说：“我的小蕊，再叫一次爸爸。”我连说了两次。在父亲的心中，女儿断续的发音是人生发音成功标志，更是父母心中最美妙的音符。

如今，病重的父亲失去了记忆，可他却时常写着女儿的名字。我翻阅父亲保存的素描、剪纸集与手记，仿若读着一页页沉甸甸的父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