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的美质

惠州日报2019年07月20日

想买孙郁的《革命时代的士大夫——汪曾祺闲录》,连逛了几家网店,都缺货。去孔夫子旧书网看,书是有,价格却是原价的好几倍,要知道这可是近两年才出的新书呀。后又看到信息说此书正在再版中,就等着新版出来吧。抱着“贼不走空”的心思,买了其他几本书,其中就有孙郁的《椿园笔记》,这是他近几年写的读书笔记,分为三辑,每辑后各附了一篇访谈。

在孙郁的文章中,汪曾祺是提到比较多的一个作家,他常把谈论的对象和汪曾祺来比较,王小波、贾平凹、阿城等人在孙郁笔下都逃不了要和汪曾祺比较一番。即使在谈论格非的《望春风》时,孙郁也不忘提及汪曾祺:“与汪曾祺这类作家比,他们面对的是对于自己经验的调整,以及母语的试练。”《世情与远思》是一篇专门谈格非的《望春风》的文章,在众多有关《望春风》的评论里,孙郁之作应该都是让人眼前一亮的,看过比较难忘,这不仅缘于孙郁的观点,和他的行文语言也有很大关系。这篇评论,孙郁自己大概也比较满意,在访谈中、在《椿园笔记》的《后记》中都一再提及。

“王小波是一面镜子,照出世间的种种傻相”,并且可贵地看到了我们习而不察的存在。这是在孙郁的《王小波二十年祭》中看到的,此文写于2017年。文中真是卓见多多。孙郁认为王小波的文本有着“逆常态里的卓识,反雅化的洁白,往往指东说西,以玩笑式的口气开笔,却升华为一个严肃的主题。”正是这种反本质主义的样子,“恢复了我们写作中的某些元气”。

孙郁关注作家的作品和创作,很注重作家代际之间的传承,他也注重梳理传统的脉络,注重写作者的文辞。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汉语的自觉”,所以他认为王小波的特殊性就是有属于自己的辞章。他在提及汪曾祺、孙犁的创作时也是如此,看出他们的文章有几许古风,在文白之间。由于他们的实践,文章书写的路径终于得到了改变,“把革命之后的文学术语,退回到‘五四’的文脉中”,于是传统得以延续。《在古风之中》一文,谈的虽是贾平凹的创作,但笔触延伸的却是贾平凹文字的源头,也是中国文章的源头。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由于汪曾祺、孙犁、贾平凹等人的出现,我们才体会到了古风的美质在今人文章中也可以楚楚动人。

古风的美质在阿城的作品中也时有体现。在孙郁看来,阿城是一个很会写文章的人,他“懂得中国词语的内在韵律”,在阿城的写作中,他不顾周围的炎凉,“以文字的方式,与我们对话”,“以自说自话的方式,完成了与时代的一种另类交流”。我在看孙郁谈论阿城等作品时,感觉孙郁下笔写的不是常见的学报体文学评论,而是一篇篇散文。这跟他的写作观有关。书中收了一篇访谈《写作自述》中,孙郁就坦言,他是把批评当散文写,把散文当批评写,他的写作是介于学院派和作家之间的一种批评。所以,他的文学批评,既是评论家的批评,又是作家的批评;有批评家的理性,也有作家写散文时的“散文心态”。

(毕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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