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树下的遐思

□吴亮华

惠州日报2019年07月20日

一曲《红梅赞》,传唱了几代人,歌乐山上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动人故事,在我们的童年时代已耳熟能详;一本起毛边的《红岩》,翻了一遍又一遍,江姐、许云峰等革命先烈的形象,早已深深地烙印在了我们的脑海里。

盛夏时节,我轻声吟唱着“红岩上,红梅开……”,又一次来到了重庆歌乐山。在白公馆、渣滓洞遗址,环视昔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弥漫着血腥与罪恶的高墙大院,目睹潮湿阴森的审讯室里面摆着的门字架、老虎凳、脚镣、手铐、刑椅等锈迹斑驳的刑具,无不令人惊心动魄;端详着一件件烈士的珍贵遗物,阅读着一个个革命者的感人事迹,共产党人那初心不改、矢志不渝的信念和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更加使人深深震撼和敬佩。

我曾多次到这里参观,每一次,都有新的认识、新的领悟、新的提升。这一次,白公馆放风坝墙角,一棵苍劲的石榴树把我吸引了过去。石榴树高两丈,已越过高墙,虽不粗壮,但宛如虬龙,老树铁骨,顽强挺立;也不婆娑,但枝叶繁茂,缀满枝头的花朵,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分外鲜艳夺目。

石榴树下,睹物思人。据介绍,这棵石榴树是烈士许晓轩(《红岩》中的许云峰原型)亲手栽种的。许晓轩曾任中共川东特委青委宣传部长、重庆新市区区委委员,1946年4月由于叛徒出卖被捕。他先被关押在贵州息烽监狱,同年7月转押在重庆白公馆。他在狱中担任临时党支部书记,领导开展秘密的地下斗争。一次他被罚做苦工时,在外面带回一株石榴树苗,把它种植在放风坝墙角处。这株乱石丛中的幼苗,在难友们的精心培育下,在一天天地长大,绽放出鲜红的花朵。石榴树寄托了他们对生活的热爱,对信仰的坚持,对美好的向往。可是,当重庆解放的枪声即将打响的黎明前,年仅34岁的许晓轩与被关押的共产党员、革命志士惨遭敌人屠杀,他们再也看不到开满枝头的石榴花。

英雄已去英魂在,应共榴花岁岁红。许晓轩亲手栽下的石榴树经历70多年的风风雨雨,依然枝丫横斜,铁骨铮铮,生机盎然,花开不败。

抚摸着石榴树钢筋铁骨般的枝干,我不由地想起刘国志烈士(《红岩》中刘思扬的原型)。他出生于四川泸州一个大富豪家庭,西南联大经济系毕业生,参加地下党被捕后,特务头子徐远举不解地问他:“你这万贯家财的少爷,家里有钱有势,你有吃有穿,闹什么共产?你共谁的产?”面对敌人的威逼利诱,他不为所动。在香港经商的哥哥打通了各种关节,千方百计营救他,说只要他在脱党声明中签一个字就可获得释放。刘国志宁愿放弃出狱的机会,也不放弃自己的理想和信仰,他拒绝了:“我死了,有共产党在,等于没有死;如果出卖党组织,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这就是一个七尺男儿的血性气概、一个共产党员的崇高气节。

凝视着树上一朵朵如火如血的石榴花,我仿佛看到了烈士们那满腔的热血、那一颗颗赤诚的心。在陈列室,我曾细细地默读那悬挂着的《狱中八条》。这是狱中共产党员们的集体遗书——许晓轩、江姐、罗广斌等共产党员虽然身陷魔窟,遭受了一次又一次惨绝人寰的酷刑,但始终坚守初心,至死与党休戚与共。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们还写下一份“集体遗书”,这是烈士们黎明前血与火的嘱托。它鞭策和激励着广大共产党人不忘初心,不辱使命,前赴后继,艰苦奋斗,完成先烈们未竟的事业,实现先烈们追求的梦想,建立起了一个繁荣富强的国家。

石榴树下,思绪飞扬。恍惚间,那一朵朵鲜艳耀眼的石榴花,仿佛是一团团火苗在燃烧,又犹如一面面旗帜在招展……啊,这火苗,这旗帜,曾点燃了无数共产党员的初心,召唤着、引领着广大共产党人前赴后继建设新中国。今天,这火苗、这旗帜,仍将激励和召唤我们坚守初心,肩负使命,为实现伟大的中国梦砥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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