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长的思念

□罗惠鹏

2022年01月09日惠州日报西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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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铁经过我家乡(摄于惠东稔山)。惠州报业传媒集团东江图片社供图

高铁经过我家乡(摄于惠东稔山)。惠州报业传媒集团东江图片社供图

父亲今年86岁了,已是耋耄之年。近来总是在我跟前念叨他的父亲母亲、兄弟妹妹们。他仍感恩于把他抚养成人还为他娶妻的舅舅、舅妈。或许是因为前些日子,我生怕父亲患上老年痴呆症缘故,时不时在他面前询问其近亲人姓名使然。其中,我问得最多的是我的亲爷爷和二伯父,可能因为自己身上流淌着与他们同样的血液,我渴望知道有关于爷爷与二伯父的点滴。

虽然我与二伯父未曾谋过面,但是我愿意在故纸堆中寻找他高大的身影、伟岸的形象,我更加愿意从他的弟弟——我父亲口中得到真实、亲切的他的形象。二伯父出生于1930年,牺牲于1943年。按照客家人的说法,其时刚刚虚龄14岁。二伯父上有一个兄长,下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当年由于日寇入侵,国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可以说是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即使再怎么殷实的家庭也避免不了战争的祸害。记得上世纪90年代初期,我刚上初中之时,有一次周末从县城回到凌坑管理区樵树下上叶村探望奶奶时,年迈的奶奶正在屋门外椅子上端坐着,同时用手遮挡住阳光,瞭望从远处走向她的我,冬日的暖阳洒满她的全身,奶奶也非常乐意地让懒洋洋的阳光在其身上恣意晃动,虽然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沟沟壑壑……这一刻,奶奶目光如此淡然,没有了深邃,嘴巴呼唤着我的乳名,和我总有说不完的话语,家长里短拉个不停。事实上,在旧社会我的奶奶是极可怜的,丈夫败家还早逝,年纪轻轻就拖儿带女地守寡。为了生活同时也为了让子女能够活命,后来还不得不卖儿卖女。奶奶唯独没有与我说起关于二伯父的事情。二伯父的革命事迹,在他母亲的嘴里依然在时间空隙里尘封了,与我失之交臂。及至我参加踏入社会,才偶然从地方志书里、老家坟墓墓碑上以及家里的革命烈士证书、族谱中,了解了我的家族史。

二伯父十三、四岁,长得瘦高个且面黄肌瘦,正处在长身体的当儿,却总是因为吃了上顿没下顿忍饥挨饿,思想也逐渐成熟起来,在年长邻居的带领下悄然奔赴了抗击日寇的组织——成为刚成立不久的东江纵队一支队四团通讯兵,后来还光荣地加入中国共产党。其实,当时我的大伯父也已经悄悄地加入了当地的抗日武装组织,二伯父也与他一样,大伯父也不知道他的情况,组织纪律大家一样得遵守,彼此心照不宣,都没有让家里人知道。

二伯父,就在那个您奋勇前行的冬天,危险正一步一步地靠近您。日军又一次扫荡,而您向战友们发出秘密撤退信号后也随着后撤,正当您要跨上小船的那一刻,您与另一名战友中弹坠海,顿时阴云密布。一直到第二天,赶到的干部群众才将你们收殓,让你们头枕涛声面向大海,守护着祖国的碧海蓝天。二伯父,我们大家庭因了您的红色光芒而深感光荣,我们对于您的思念绵远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