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心灵放逐于文学的左岸和右岸

2022年11月08日惠州日报书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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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州作家罗惠鹏在文学创作中耕作了20余年,最近几年,他试图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中,让诗歌和散文两种文体互相碰撞、融合。他的尝试是成功的,其诗作《葳蕤春光》(选自组诗《春天及其他》)刊发于《人民日报》海外版、散文《绵长的思念》刊发于《散文月刊》原创版,就是这个时期的阶段化成果。

在司空见惯的日常景象和场景中探究生命的向度

人到中年,回望来路。罗惠鹏早已远离过往的诗学迷惘、哲思眩晕,初步建构起自己的诗意意象空间,在那些他和我们早已司空见惯的日常景象和场景中,找寻人生的经纬度,探究生命的向度。且以组诗《春天及其他》为例,进行浅析。

“来到人间,轻盈的脚步,行走/田野荡漾,一片亮丽色泽,随山势葳蕤/株株草木,风里摇舞//在村庄,农人吟唱放歌,树梢枝头巢立/欢欣雀、鸟儿,头首相抵,喜讯像潮汐涌动/炊烟图画书本上袅娜,抽穗谷物上扬//大街小巷,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公司广场热闹,非同凡响/四季交叠,365天,安放//我是浅显易懂,我是一目了然/我是映入眼帘的惊喜,我是一丝一缕/我是风情万种/飘扬空中的风”(组诗之一《葳蕤春光》)。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朦胧诗,也不是单纯带有先锋主义、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烙印的作品。

在作品中,作者重返自然和过往。我们可以体悟到诗人关于四时节令和自我生命的谐和,以及身体节律和灵魂节律的互渗。他以“风情万种”的自我生命体验,抵抗世俗的“热闹”和喧哗。类似的作品还有《火焰般跃动的情结》《春之絮语》《岁月有痕》等。

在诗歌和散文的互融中融入自我生命体验

步入中年的罗惠鹏,也逐步适应了“讲故事”,创作了一些散文。本雅明说:“讲故事的人,已变成了一种与我们日渐疏远的存在,而且与我们的生活越走越远。讲故事的艺术行业将消亡。”确实,当下,那种带有生命体温和深切体悟的“经验”越来越少,交流经验、推心置腹交谈的能力,被千篇一律的“信息”稀释和消解。这样的结果,就是让人成为“单向度的人”——接受取代了思考,共性吞噬了个性。

显然,罗惠鹏对此保持了足够的警惕,当然,诗人身份也赋予他抵抗“单向度”的力量。他新近创作的那些散文,除了拥有诗性语言的语言和意境外(如《那一片蔚蓝》,以及那些撒落在各个篇章里的一些诗性语言),还努力在诗歌和散文的碰撞和互融中,融入异质的、粗粝的力量和美学体验。如当下作家们描写父亲,一般不外乎严父、教诲之类的颂扬,但作者笔下“狠心的父亲”却是独特的:父亲爱臭美,爱戴手表;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他将大姐当做儿子看待,从不打骂,有一次打错了,竟然还一脸愧疚;父亲离开人生的时候,已经87岁,但他“走得仓促,走得不安心”。再如在《绵长的思念》一文中,作者的二伯父、为革命献身的少年英雄的出场,没有平铺直叙,而是出其不意,从暮年奶奶那已经坦然自若的神情中走入文本,文中直接描写少年英雄为国捐躯的笔墨也不多。在此过程中,作者刻意回避了那种标准化、温润化、煽情式的叙事模式,主要围绕自我设置的焦点,串起那些曾经被忽略的、细微的、鲜活的生活片段,让文学回到现场、回到本真,回到未曾打磨的粗粝。

事实上,每一个有情怀、有追求的作家,都在有意或无意构建自己心目中的“文学之河”——那条“文学之河”,常常与养育作家们的母亲河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一如西枝江之于惠东的作家群体,而罗惠鹏便是其中的重要一员。行文至此,我也借用巴黎塞纳河“左岸”和“右岸”的概念,用心打量一下罗惠鹏的“文学之河”的两岸——那里有他用诗性和率性营造的风景,就像艾略特所写:“足音在记忆中回响/沿着那条我们从未走过的甬道/飘向那重我们从未打开的门/进入玫瑰园。我的话就这样/在你的心中回响。”

(鸣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