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遗事在汝湖

□谢栋宇

2023年02月05日惠州日报西湖
字号:T|T
    油菜花开。 惠州日报记者姚木森 摄

油菜花开。 惠州日报记者姚木森 摄

2022年立秋刚过6天,我参加了市作家协会组织的“讲好汝湖故事,赋能乡村振兴”釆风创作活动。刚入秋的太阳,把大地烤得喷火冒烟。我们坐着大巴,行进在汝湖镇的乡间道路上,追溯历史的时光和探寻现实的人文特色,寻找田野的希望,浏览风土人情,收获乡村振兴成果……

当天下午两点多,大巴在仍图真君宫对面的空地停下。一下车,我就拜谒了端坐在石凳子上的药王孙思邈。我从小学中医,去山野、田头釆药,对药王很熟悉,但没想到在这乡村还有药王的塑像。塑像前面有一块好像打开两半平展的书本形状似的银灰色碑石,碑石上的文字告诉了我们药王与仍图村民的渊源。看完碑上的文字,我接着把目光投向药王塑像背后的立碑群像,立碑墙上中华民族的医药始祖伏羲、炎帝、黄帝赫然在目。炎帝是传说中的远古时代教民种植五谷、寻找草药的神农氏,他遍尝百草,最后在尝服断肠草时中毒而死,他以一己的牺牲,换来了族人的生存。

立碑墙前面有一口井,井身书“饮水思源”四个行书大字。孙思邈是中华民族的药王之一,汝湖仍图村民怎么就为他而不是为别的药王建了真君宫呢?综合书本形状石碑上的文字记录与民间传说文本,较为一致的说法是:汝湖仍中村陈姓村民、南新村林姓村民在明末清初因战乱从福建迁往惠州,路上多生疾病。300多人中,就有200多人染上疾病,躺在地上等死。两村人中虽然有医生,但越医越重,对疾病毫无办法。村民们跪在地上,祈求上天救济,希望奇迹发生。村民们的哭声、喊声、祈祷声感动了上天。这时,有位身穿粗布衣、腰挂葫芦的老者仿佛从天而降,来到他们身边。老者慈眉善目、童颜鹤发、仙风道骨,向他们询问病情,给病患者把脉,没几分钟,老者就知道了他们的病症,吩咐他们用树枝燃起三十堆火,每堆火旁平均安排病人,没病的人再将竹竿投入火堆。一时间,竹竿爆出啪啪声响,火光冲天,火堆旁的病人都烤得大汗淋漓,浑身发烫。老者说,你们每天早起长途赶路,患了伤寒,邪气已侵入皮肤里,今日烤出寒气,还须服用藜芦丸驱赶邪气,微微吐出后才能痊愈。老者写出藜芦丸的药方,林族里的林医生接过一看有点吃惊:藜芦、附子各一两,两种药都是有毒的,用一两的量?忙把药方递给陈姓族人陈医生看,陈医生说:“这不是药王《千金方》里的药方吗?”老者说:“正是,但服无妨。因人定方,无有不愈。”陈林两位族里医生连忙抓药研末制丸。老者给两村人治了一个多月,陈、林两医生就一直给老者打下手。村民的病治得差不多好了,生怕复发或发生意外,两村的族长跪求老者陪同村民南下,征得老者同意后,雇了一乘轿子给老者坐。进入广东后,时值金秋十月,所有染病的村民都恢复了健康,生龙活虎的。老者在一个皓月当空的晚上不辞而别,他在临时居住的小屋内留下了四句偈语:“家住真君宫,医术显灵通。吴本本我孙,祭祀打醮中。”谁家住真君宫?历史上有孙真人庙,真君就是孙真人。吴本是什么人?两村的族长知道吴本的来历:生于北宋时期的福建省福州府,是有名的神医,去世后被朝廷追封为大道真人、保生大帝。如果吴本姓孙,就是孙思邈的裔孙,如果吴本不姓孙,就应该是孙思邈的多少代徒孙。老者给村民治病的几种药方,都是《千金方》中的名方,药王显灵通啊!这偈语告诉村民,为他们治病,起死回生的是药王孙思邈。不管对偈语怎么理解,有没有参透其真意,位于仍图南新村村委会大品埔附近的孙思邈的家真君宫建起来了,因为孙思邈“医术显灵通”,就称他为“医灵大帝”,虔诚供奉着。

真君宫的左边是文昌宫,供奉文昌帝君。后来,右边增设慈惠宫,供奉观音菩萨。真君宫的斜对面是“瀛图真君宫石戏台”,有了戏台,祭祀打醮时就热闹非凡了,陈、林两姓人请来的剧团在戏台上连续表演三天节目。

每年正月十二日,真君宫祭祀活动就开始了,十五日巡游,八位男丁把“医灵大帝”副身抬上花轿,另有四位男丁把福德公抬上花轿。各色人等组成队伍。上午九点开始,放烟花、响鞭炮,敲锣打鼓,人声鼎沸,欢呼祝福,彩旗飘扬,场面非常壮观。最重要的仪式是,“医灵大帝”途经林氏祠堂、陈氏祠堂、陈茂祠堂时,停下花轿来给善男信女朝拜,道士则每到一处都要念祝祷文,祈求神明保佑各家各户丁财两旺、阖家平安。一个药王,能被1400多年后的民众纪念、祭祀,远远胜于去钻营名利。

300多年来,被药王救活的陈、林两姓村民后裔,年复一年地祭祀“医灵大帝”,饮水思源,不忘药王恩情,这是有良心、有希望的民众,他们表现了尊重医生、崇尚医德的现代文明。

在采风中,我发现周围村子的树木、灌木和草本植物都长势良好,这里的水土适合种植中草药,这里完全可以开辟出药王植物场,振兴乡村经济、造福人民。离开汝湖前,一个小小心愿在我心里产生,我该写篇文章,纪念药王孙思邈。我向扎根在惠州汝湖大地的药王临别一揖,便转身走向大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