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州有两座松风亭

均为东坡寓惠遗址,建造年代不一,相距不到500米

2023年06月09日惠州日报文化惠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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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祐寺遗址附近的松风亭。       惠州日报记者周楠 摄

嘉祐寺遗址附近的松风亭。 惠州日报记者周楠 摄

    惠州在重建白鹤峰苏东坡祠时,在思无邪斋背后兴建了一座松风亭。    惠州日报记者侯县军 摄

惠州在重建白鹤峰苏东坡祠时,在思无邪斋背后兴建了一座松风亭。 惠州日报记者侯县军 摄

东江之畔的白鹤峰惠州苏东坡祠和附近的嘉祐寺旧址,是北宋苏轼寓惠时在桥东的两个居所,历来是吸引人们寻访苏迹的重要之地。细心的游客会发现,这两个地方都有一座松风亭,一座在东坡祠思无邪斋后山巅,一座在原东坡小学操场南边山坡上,建造年代不一,造型各异,两者直线距离不到500米。

松风亭因苏轼而闻名天下,今天,惠州同时有两座松风亭,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松风亭因东坡诗文而名满天下

北宋绍圣年间寓居惠州的苏轼,有三个居住地,合江楼、嘉祐寺、白鹤峰新居。苏东坡《迁居》诗引有具体描述,“吾绍圣元年十月二日,至惠州,寓居合江楼。是月十八日,迁于嘉祐寺。二年三月十九日,复迁于合江楼。三年四月二十日,复归于嘉祐寺。时方卜筑白鹤峰之上,新居成,庶几其少安乎?”他又在《和陶时运》四首诗引中说,“丁丑二月十四日,白鹤峰新居成,自嘉祐寺迁入。”

苏东坡到惠始居府衙行馆合江楼,十六天后,搬迁归善县郊外嘉祐寺,居住五个月后,复迁合江楼。一年一个月后,苏轼又返回嘉祐寺居住,约十个月后,搬至白鹤峰新居,居数月再去海南。也就是说,苏东坡寓居嘉祐寺的时间约一年三个月,比居住在合江楼的时间还多一个月,是在惠州居所中居住时间最长的。

在宋代,嘉祐寺的后山有一座松风亭。宋王象之《舆地纪胜》载:“松风亭,在旧嘉祐寺后山巅,始名峻峰,植松二十余株,清风徐来,因谓松风亭。”

苏轼寓居嘉祐寺期间,社会角色的迅速转换,生活环境明显恶化,他选择了亲近自然,赏玩山水,以排遣胸中忧愤,寻求精神慰藉。

松风亭成为他杖履常及的地方。甫到嘉祐寺,苏轼便在《记游松风亭》写道:“余尝居惠州嘉祐寺。纵步松风亭下,足力疲乏,思欲就床上息。仰望亭宇,尚在木末,意谓如何得到。良久忽曰:‘此间有什么歇不得处?’由是心若挂钩之鱼,忽得解脱。人若悟此,或两军相接,鼓声如雷霆,进则死敌,退则死法,当恁么时,也不妨熟歇。”文中充满作者在人生逆境中如何随遇而安的哲理思考,予人启迪。

此外,苏东坡在松风亭的三首咏梅花诗《十一月二十六日松风亭下梅花盛开》《再用前韵》《花落复次前韵》和一首梅花词《西江月·咏梅》,更是脍炙人口,备受推崇。“岂惟幽光留夜色,直恐冷艳排冬温。松风亭下荆棘里,两株玉蕊明朝暾。海南仙云娇堕砌,月下缟衣来扣门。”(《十一月二十六日松风亭下梅花盛开》)“天香国艳肯相顾,知我酒熟诗清温。蓬莱宫中花鸟使,绿衣倒挂扶桑暾。”(《再用前韵》)“人间草木非我对,奔月偶桂成幽昏。暗香入户寻短梦,青子缀枝留小园。披衣连夜唤客饮,雪肤满地聊相温。”(《花落复次前韵》)古今诗评家们,如宋代的陈敏政、周紫芝、洪迈,明代的王圣俞,清代的汪师韩、纪昀等人,均认为苏东坡这一组梅花诗意象优美传神,妙造自然,语言清新,声情跌宕,是苏东坡晚年得意之作。

山南水北、富庶蛮荒,苏东坡好像在哪里都可以活得很好,不管际遇如何,都淡然宁静处之。

松风亭屡毁屡建以铭记历史

“夫惠有丰湖,有白鹤峰与松风亭,以一坡而美名千载。”明隆庆年间进士、惠州河源李焘《重建惠州泗洲塔记》写道。“松风亭”因苏东坡而闻名,赵孟頫、唐伯虎、符翕等,都为松风亭留下传世作品。

明末清初,松风亭毁废。惠州人对它念念不忘。

清咸丰七年(1857),邑人重修东坡祠,又于峰上新建白鹤楼,广植花木,次年七月,惠州海天吟社同人、归善人陈寿祺等醵金于东坡祠东侧构精舍,作吟社雅聚游憩之所,颜曰“招鹤庐”,到咸丰十年(1860)陈寿祺于招鹤庐之偏隙地补建松风亭,补种苍松梅花,并赋《补建松风亭诗》,谓“斯亭故迹非遥,新居甚迩,嘉名未改,风景依然,庶几玉局遗徽不致漫无所考耳。”可惜该亭不久后又损毁。

松风亭屡毁屡建。清光绪年间,惠州府连平州人梁树三在《拟重辟松风亭碑记》不无感慨地写道,“无如岁月递积,兵燹代遘。南国楼台,犹丛荆棘……”梁树三《拟重辟松风亭碑记》记述的是清光绪十八年(1892)广东学使徐琪(字花农)督学惠州期间复修松风亭的过程。当时,归善名士张靖山向徐琪建议复修松风亭,得到徐琪认同,号召并带头捐款。

徐琪写《复修松风亭疏》有记:“士人拟即祠旁复修是亭,且集里中长于经古之士,为文社于中,名曰‘松风文社’”。徐琪认为,“粤中提倡文风,韩愈之后赖有苏轼。惠人之视轼,无异潮人之视愈,今韩愈之读书台及他处祠祀均已修成,而苏轼松风一亭,其诗句既经御选之品题,其旧迹宜令及时之重整。因亦薄出俸资交由归善县学教官,会同该县妥为重建,并另捐廉一千圆,发交生息,以为松风文社考生每月奖赏之资。”

岁月更替,松风亭再次历经沧桑。1937年夏天,叶庸庵由兴宁至惠城乘暇游览白鹤峰东坡故居,写有《东坡故居游记》,记述东坡故居地理风貌、建筑布局、楹联碑刻甚详,称“苏祠正面后楹,可通松风亭。亭之建筑不知始于何代,总在坡公未到惠州之前,读坡公集的《松风亭下梅花盛开》诗便知,现既破坏不堪,然亦非当时款式,试摩挲残碣,知最后重修者为徐花农太史。亭前空地,杂植桐梅之属,芜秽不治,盖久无人司理矣。”可见,清代松风亭已破败不堪。

20世纪80年代,中国苏轼研究学会第三次学术讨论会在惠州召开,为纪念苏东坡在惠功绩,借嘉祐寺旧址办学的惠州第八小学更名为惠州市东坡小学,在操场南边山坡新建松风亭,所在位置也是宋代松风亭原址。近年,惠州在重建白鹤峰苏东坡祠过程中,在思无邪斋背后兴建了一座松风亭,地址则是清代搬迁的松风亭故址,松风亭的生命,再次延续。

“惠州居然有两个同名苏迹松风亭,这恐怕全国仅有。”网友“石敢当”也发现了此情况,他在《惠州苏迹中有两个松风亭》网文说,“历史与现实各占一个,倒也相映成趣。”

惠州日报记者侯县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