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不敢小惠州

□朱向霞

2024年03月10日惠州日报西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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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州西湖景区东坡居士吃荔枝雕像(资料图片)。    惠州东江图片社供图

惠州西湖景区东坡居士吃荔枝雕像(资料图片)。 惠州东江图片社供图

应朋友的邀请,我们到古城惠州小住了两天。我们受900多年前寓惠的东坡先生“指引”,不断前行,直到筋疲力尽。

惠州自古就有“岭南名郡”“粤东门户”的美称,现在也有“半城山色半城湖”“城在山水中,家在花园里”的美誉。这里的百姓懂礼让,友善又仁义。东坡先生曾赞扬惠州的民风“东家著孔丘,西家著颜渊。市为不二价,农为不争田”。他寓居此地时,百姓以礼相待、热情相迎,以至于他在到达的当日便写下诗句“仿佛曾游岂梦中,欣然鸡犬识新丰。吏民惊怪坐何事,父老相携迎此翁”。

惠州的山水治愈了东坡先生的心灵创伤,百姓的热情燃起了东坡先生的生活激情。1094年10月2日至1097年4月19日,东坡先生寓居惠州两年零七个月。在这近千天的岁月里,他创作的诗词、杂文多达587篇,平均不到两天就有一篇佳作问世。东坡先生就像一位称职的形象大使,用华丽的诗篇把惠州推向中原、推向世界。这些佳作给了惠州人无比的自信和底气,以至于很多惠州人都会自豪地吟诵“一自坡公谪南海,天下不敢小惠州”。

惠州政府和人民没有辜负上天赐予的自然条件,充分利用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把东坡先生的文化影响做到了最大化。徜徉在惠州的湖畔江堤,处处能看到东坡先生的诗文,时时能听到有关他的故事,东坡先生的精神化作风、化作云、化作雨,滋润了惠州近千年,真可谓“东坡寓惠千日,影响惠州千年”。

惠州东坡文化氛围最浓厚的地方,当属惠州西湖。惠州西湖是个不要门票的大公园,各地游客都可以自由出入。我们从一个红色的牌坊进入西湖景区,穿过牌坊就走上了“苏堤”。有资料介绍:东坡先生寓居惠州时,为解决百姓涉水之苦,他四处奔走,力争各方支持修桥筑堤。资金短缺,他便捐出了自己珍藏的犀牛腰带,并动员亲友出资出力。1096年,惠州西湖上的西新桥和东新桥落成,全城百姓设宴相庆。后来,西新桥两侧连成堤,人们为纪念东坡先生的筑桥善举,把这条堤称为“苏堤”,西新桥亦称为“苏公桥”。现在的西新桥是1983年重建的石桥,尽管已无“飞阁九间”,但它仍然屹立在东坡先生打下的地基上。凡来惠州西湖的游客,必会登桥伫立,缅怀先生的功业。站在桥上凭栏远眺,远山、石塔、水榭、楼阁……惠州西湖的美尽收眼底。

走过苏堤就到了孤山。孤山曾经是四面环水的湖中岛,山顶原有一座栖禅寺。东坡先生常来这里与僧侣论道吟诗,他的红颜知己王朝云也安葬于此。借助这些文化元素,惠州西湖景区管理中心把孤山辟为展示东坡文化的主题园林——东坡园。

东坡园的入口是一个小广场,广场靠山根的地方有一堵石碑墙。墙体敦厚结实,从左到右依次刻着东坡先生的生平、浮雕像、印章和寓惠期间的名作,林林总总大约有十几篇。细品这些诗词,一个率真坚强、积极乐观、才华横溢的文豪飘然而至。

东坡园一组名为《造福》的雕塑,形象表述了东坡先生在惠州为民造福的主要功绩。比如,捐犀带造堤桥,推广秧马、水碓、水磨等农业技术,开垦药园,为民请命解决谷贱伤农的问题。

惠州西湖孤山山顶的王朝云墓是绝对不能错过的景区。这里有东坡先生和朝云的塑像,有东坡纪念馆和朝云墓。朝云是东坡先生的侍妾。史书记载,一日东坡先生退朝回到家中,问身边的侍女:“你们知道我腹中是何物?”一侍女答:“都是文章。”东坡先生不以为然。再问,另一侍女说:“满腹都是见识。”东坡先生还是不以为然。问到朝云时,朝云说:“学士一肚皮不合时宜。”东坡先生捧腹大笑。

东坡先生几次贬谪,唯有朝云不离不弃,始终陪伴。朝云去世后,遵她的遗愿,东坡先生把她葬在孤山栖禅寺的松林中,并为她撰写了墓志铭。后来禅寺的僧人在她的墓前修建了“六如亭”。

离开西湖,我们又去了合江楼。合江楼是广东六大名楼之一,位于东江和西枝江的交汇处,楼高48.77米,共9层。登高远眺,惠州的新城区和老城区一览无余。东坡先生在合江楼先后住过两次,共一年零一个月。“海山葱昽气佳哉,二江合处朱楼开。”合江楼因东坡先生的诗作《寓居合江楼》而声名鹊起。历史上的合江楼曾多次兴废和重建,甚至拆除挪移,此合江楼已非彼合江楼,但因东坡先生的居住和诗篇,合江楼无论在何时,也无论在何处,都是网红打卡点。后人不得不感叹,先生屐痕所至便举世瞩目,凡有诗句咏之皆成一景。

黄昏时分,我们作为白鹤峰最后一批游客走进东坡先生的故居。寓惠一年后,东坡先生预感自己北归无望,决定在惠州终老余生,于是在白鹤峰买了几亩地,盖了20多间房,解决了一家人居无定所的囧境。他饶有兴趣地在院子里挖井、筑池、种树、种茶,整个新居诗意浓浓、温馨惬意。可惜天不遂人愿,好景不长。1097年2月14日东坡乔迁入住,4月29日,他就接到贬谪海南儋州的圣旨。

惠州人民怀着对东坡先生的崇敬和感恩之情,把东坡故居改建为“惠州苏东坡祠”,供人们缅怀。2012年,惠州市委、市政府决定重建惠州苏东坡祠。2015年动工建设,历时3年,2018年竣工并对公众开放。漫步在这里,仍能感受到东坡先生的气息和温度。

夜幕降临,我们离开白鹤峰,又来到惠州西湖。此时再看西湖,心中另有一番感悟。湖中倒映的被灯光装点的亭台楼阁,指引着我们穿越时空岁月,寻觅东坡先生的雪泥鸿爪。

900多年前,惠州善待东坡,百姓敬重先生;千年之后,东坡先生用“天下不敢小惠州”回报了惠州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