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年正月十五刚过,广东的气候像过山车,时暖时冷。昨天还是短袖T恤,今天就套上羽绒服了。在这样阴晴不定的日子,总是不经意间在江岸、路旁、桥边,看见有一株或者三五株木棉盛开,像红色的火苗跳跃在高高的树枝上,也跳跃在我的心房里。
在我的记忆里,火红的木棉就是英雄的象征。初见木棉花,是来广东惠州以后,每每见到它,会莫名感动。
苏轼、白居易、李商隐等都描写过它的容颜,现代诗文里也有不少赞美它气质的佳句,我最喜欢的是李白的诗句:“红棉南国花,重重发云林。飞燕双双来,不觉又黄昏。”正如同样的树在不同人眼里有不同的感悟,睹物思人也好,触景生情也罢,总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吧,我看到木棉,总会情不自禁想起故乡的白杨树。
我生长在新疆喀什,由于是沙漠干旱气候,白杨树是最常见的树。尤其是茅盾著名散文《白杨礼赞》一文,更把我对白杨树的喜欢提升到一个更深层面。在我的认知里,白杨树早已幻化成扎根边疆、建设新疆的群雕,以它的质朴无华吟唱着戈壁沙漠的前世今生。
到了广东惠州,在南国姹紫嫣红的植物世界里,我对木棉独生一份情愫;你看,树干高大挺立,枝条向四方打开,姿态舒展,毫不拘谨,也不张扬,多数是向上的花枝,像母亲张开怀抱,迎接天上的蓝天白云,阳光雨露;少部分花枝微微向下探出,像稚嫩的少女俯瞰大地,在观赏眼底的花草,抑或是在生长的土壤里寻根。木棉的特点就是花开不见叶,叶绿不见花。此刻,红花朵朵挂满枝头,花瓣红艳似鲜血染就,满枝繁花,一树芬芳,好像证明我自红红火火,无需绿叶陪衬,哪怕只有很短的花期,也要尽情绽放出最美的红颜,为绿叶的出场做好铺垫,为吐出棉絮一样的果实倾尽全力。
我似乎找到了莫名感动的缘由:感觉这一株株怒放的红木棉,像妈妈,像姐妹,像无数为爱奉献的所有女性,它们与联排成片的白杨树相比,没有强大的气势,却有动人的尊贵,没有持久的美丽,却能积蓄出怒放的力量。
我想到了身残志坚的张海迪、“敦煌女儿”樊锦诗、第一位获得诺贝尔科学奖项的中国本土科学家屠呦呦、中国首位进入太空的女航天员刘洋……她们身上所迸发的,是男儿一样的英雄气概,是无怨无悔坚守初心的赤子情怀,是全神贯注耕耘当下的坦荡气度。
白杨树和木棉花,一个长在西北,一个开在南国,一个朴素利落,一个娇艳大方,品相不同,用途不同,但却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厚植故土,落子生根,脊梁挺直,象征坚韧和奉献精神。这种精神,是戈壁绿洲的滋养液,让富民兴疆的使命一代一代接力传承;这种精神,是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的催化剂,让创新的脚步一步一步迈向世界。
白杨树是值得赞美的,因为它是“伟丈夫”,而木棉花也是值得赞美的,因为在我的眼里它是“俏巾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