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巍巍,东江淼淼。
惠州这座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历史悠久,文化灿烂。如果要追溯惠州的文明史,史学认定的商周时期“缚娄古国”是一个坐标点。
沿着这个坐标回溯历史,探寻触及的是惠州文明乃至东江文明的起源处,铺陈展开的是一段惠州史前文化谱系与文化进程之旅;沿着这个坐标往后的历史,则是惠州文明的演进史,波澜壮阔,文脉绵长。
有学者说,历史是一个浑然天成的过程,无始无终,线性的时间概念,只是人类现象的结果。
但历史以线性的时间概念展现在人们面前时,却给人不可名状的震撼之感,如东江大地上演的这段历史进程,历经万年而未中断,深邃迷人。
历史的主角,是人。
远古时代的岭南地区,原始森林茂密,河湖沼泽遍布,毒蛇猛兽横行,瘴雨蛮烟弥漫,直至唐代仍被中原地区的人们视为“化外之地”,岭南人也被列为“蛮夷”。
事实上,岭南文明并未缺席。早在远古时期,就是在这“蛮荒之地”,一种从森林古猿演变发展而来的古人,便在岭南地区生息、繁衍、劳作,正如《礼记·礼运》描述的那样,远古人类“未有火化,食草木之食,鸟兽之肉,饮其血,茹其毛,未有麻丝,衣其羽皮。”
根据考古成果,广东迄今发现最早的古人类文化遗存——云浮郁南磨刀山遗址,将“最早的广东人”的历史向前推至距今60万年至80万年,成为广东史前考古和历史研究的重大突破。“最早的广东人”,至迟在60万年前就在岭南地区的西江流域活动了。
东江流域与西江流域同处珠江流域,东江文化是珠江文化体系的一个重要分支。
入山问樵,入水问渔,我们不禁心生疑窦:东江文化的源头在哪里?播下东江文明火种的先民又在哪里?
考古学强调“透物见人”,文物则是拨开历史迷雾的“信物”。
东江流域的惠州地区,在史前就有人类居住,先后发现新石器时代的人类生产、生活遗址30余处,最早可追溯至5000年前的新石器时代中期。这些遗址出土了大量石锛、石斧、石矛和敲砸器,以及饰有绳纹、方格纹、云雷纹、夔纹等纹饰的夹砂、泥质陶片,反映了当时东江先民定居生活、生产劳动的历史状况,见证着东江先民童蒙时代的蹒跚探索,成为东江文明萌芽的见证。
从空间上看,惠州这30余处新石器时代遗址,沿着东江两岸分布为主,亦见于滨海地带,均体现人类“逐水而居”的特性,且多是贝丘遗址。
近河或滨海,海咸河淡,鳞潜羽翔。这是惠州地域特色使然,孕育了包容并蓄城市精神的基因:前兼水,可开展打鱼捕捞,收获浅滩贝类食物;后兼山,可开展采集、狩猎;山水之间的谷地、台地,则适合集族而居、耕种作业。东江先民的聚落设于这样的环境,进一步水阔天空、四处游居,退一步归隐深山、衣食可保。
这或许反映了惠州地区的新石器时代文化早在距今5000年前后就呈现出沿江、沿海平行演进的趋势,并从沿江、滨海往台地、山区散状迁徙的脉络。
岭南地区地处中国东南沿海一带,为“百越之地”,在遥远的原始社会,他们“属诸越族的先民”,称之为“先越族群或先越人”。
不管来自何方,去往何处,可以肯定的是,东江先民是“先越人”的一部分。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穿越千年万年的蒙昧、荒蛮,以惠州地区为核心,从东江流域孕育并繁荣起来的东江文明,最终成为岭南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为岭南文明化与中国化进程奠定了重要基础,对中华文明作出了重要贡献。
著名考古学家严文明提出,中华文明的特点是“多元一体、持续发展”,像重瓣花朵一样,以中原为中心不断向四周扩散,岭南属于玫瑰花朵最南这一瓣。
由是观之,东江文明属于这“玫瑰花朵最南这一瓣”的一部分,散发着悠久的花香,如历史一样,深邃迷人。
盛世修史。2024年惠州提出“开展以缚娄古国、梁化古郡为代表的早期文明探源工程”。
惠州地区发现、发掘的大量反映文明化进程的新石器时代人类生活遗址,为东江文明探源提供了丰富且关键的实物资料,但旧石器时代甚至更遥远时代的遗址和“信物”,等待着人们去探寻和挖掘,以找到更多的坐标,直至探明其源头。
那么,惠州文明史的第一笔应该从何处着墨?
下期探源预告
青铜文明 缚娄古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