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员(小小说)

□何万明

2024年11月17日惠州日报西湖
字号:T|T

早上起床,老邱欣喜地看到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久违了,冬日的暖阳”,前几天都是阴冷阴冷的。机不可失,老邱决定带三岁多的孙子小明去市民公园玩。小明生得虎头虎脑,活泼可爱,整天黏着老邱讲孙悟空大战妖怪的故事,爷孙俩几乎每天形影不离,天真无邪的小明给了老邱无限的欢乐。

吃了早餐,老邱就带着小明出发了。市民公园就在市政府附近,坐上公交车,十几分钟就到了。今天是周末,前来玩耍的人真多。突然,老邱发现前面滑滑梯旁边的榕树下有个似曾相识的大姐,她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在玩。走上前去一看,原来是以前的老同事刘工的爱人刘嫂。三十年前刘嫂和老邱是邻居。

看到刘嫂,老邱不由得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1995年大概五六月份的时候,他那时结婚才一年多,夫妻两人因生活习惯不同,经常为一点琐事吵架,久而久之双方都觉得身心疲惫,于是打算离婚,当时还没有孩子。有一天,两人踩单车一起来到市区唯一的那个婚姻登记处,快到门口时,眼尖的小邱(现在的老邱)赫然发现里边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埋头给一对新人办理登记手续。这不是住在楼上的刘嫂吗?她什么时候调到这里来了?离婚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大家都住在同一个家属区,万一被她传出去多不好!小邱赶紧一闪身躲到门边,犹豫了一会,决定还是回家考虑好了再来,于是掉头回去了,他爱人见状也跟在他后面回家了。后来,他们再也没有来过这里。1997年,小邱调离了单位,不久就搬到另外一个地方居住,从此再也没有见过刘嫂。

一眨眼二十多年过去了。老邱主动与刘嫂打招呼。“刘嫂你好,还认识我吗?我是老邱呀。今天真巧,在这里遇见你们。”

“是老邱呀?记得。这是你的孙子吧,好可爱啊!”刘嫂边说边弯下腰摸了摸小明的脸蛋,随后从背包里掏出几个糖果给小明,小明开心地接过糖果就和那个小女孩去玩滑滑梯了。

见此情景,老邱鼓起勇气将二十多年前自己去办离婚手续时,因看到她在婚姻登记处上班而没有进去的事告诉了她。刘嫂“扑哧”一笑说:“我那时候刚调到婚姻登记处,大家楼上楼下的,我当时对你们的情况也有所了解,磨合期嘛,一时冲动也不奇怪。”

老邱问她是否知道他和爱人曾经去过婚姻登记处准备离婚的事?刘嫂说:“知道呀!当时我正在给一对新人讲解婚姻法,刚好看到你骑单车过来,我赶紧低下头去填写结婚证,装作没看见。”

“是吗?你当时已经看到我了?那后来你怎么一直没有问过我这件事?”老邱非常惊讶地问道。

“我不能那样做,我要是问了,那不等于告诉你我知道你们的事了?你们后来之所以一直没离婚,不就是因为当时不想让别人知道吗?如果我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那你们不就没什么顾忌了?”

刘嫂从背包里拿出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接着又说:“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这里有很多熟人朋友。我在婚姻登记处工作了二十多年!有些年轻人一时冲动想离婚,但知道我在那里上班,或者看到我在那里上班后又像你们那样赶紧打退堂鼓,这种婚姻其实是可以挽救的,磨合期过了就好了,就像你们,不是也白头到老了吗?我就充当了守门员的角色,守护住了你们的婚姻。当然了,有些人明知道我在那里上班还跑过来离婚,甚至希望我这个熟人能尽快帮他们把手续办了,那这种婚姻确实没有存续的意义了,你想想,他们连起码的面子都不要了,继续在一起也很勉强,所以我也赶紧快刀斩乱麻给他们办了手续。”

老邱心想:“好险!幸亏有这个熟人刘嫂守门,否则当年如果离了婚,我怎么会有小明这么聪明可爱的孙子呢?他可是我的命根子呀!”

返回报纸版面
分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