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世恒言》是冯梦龙“三言”的最后一部,于明代末年的天启七年(公元1627年)出版。全书共计四十卷(篇)。故事以明代背景为主,也有一部分是宋元甚至更早时期的。
小说是写给大众看的。《醒世恒言》收录的作品,少说也流传了四五百年。从《醒世恒言》描绘的世相百态之中,不难看出作品的价值取向。包括《醒世恒言》在内的“三言”,整体基调都是抑恶扬善。所讲的故事,多是劝人远离奸邪,多行善事。所以,在这些故事里,体现最多的就是“善”。
《醒世恒言》开篇《两县令竞义婚孤女》便充满了“善”意。古典小说的一个特点就是作者喜欢跳出来直接大发议论。在这里,先说了一个“王奉嫁女”的小故事。王奉之女琼真本来许配给萧雅,而其兄之女琼英许配给潘华。其兄亡故后,王奉见潘华又富又帅,而萧雅又穷又丑,便怀着私心,让女儿与侄女换了亲事。没想到,潘华是个败家子,最后不知所终,琼真只好回家养老;而萧雅勤苦攻书,官至尚书,琼英封一品夫人。故事讲完,作者直言:“岂知人有百算,天只有一算。你心下想得滑碌碌的一条路,天未必随你走哩。还是平日行善为高。”
第十八卷《施润泽滩阙遇友》也是这个意思。施复(施润泽)拾金不昧,别人说他是傻子,他们夫妇却不以拾银为喜,反以还银为安。此后,施复因为这件事,遭遇了许多无巧不成书的事,颇具趣味性。故事情节丝丝入扣,虽然让人觉得难以置信,但一片劝善之心还是可以获得读者的认同。那时,在没有更好思想教育方式的情况下,用这种故事进行劝喻,可谓上等之选。哪怕是数百年后的读者,恐怕也还愿意领下作者这份情。
其他如第五卷《大树坡义虎送亲》,这种劝诫意图也很明显。勤自励救了陷阱里的老虎,后来他从军多年无音信,岳父家将其未婚妻另许他人。不料,送亲途中,这只老虎帮勤自励把妻子留下来了。结尾时有诗为证:“但行刻薄人皆怨,能布恩施虎亦亲。奉劝人行方便事,得饶人处且饶人。”从今天的视角来看,人类应当怀着善意,不仅与他人,还要与自然和谐共处,如此,大自然也将回馈人类。第二十一卷《张淑儿巧智脱杨生》,小女孩张淑儿因为悄悄放了落入虎口的杨延和,善有善报,与后来中了探花的杨延和喜结连理。故事本来甚是惊险,可惜作者没有展开情节,多少影响了它的可读性。第二十五卷《独孤生归途闹梦》,读后在充分体会古人旅途之艰辛的同时,也感受到字里行间的暖暖善意。
正是因为恶行的存在,才更加衬托了善行的可贵,更加突显了扬善惩恶的必要。第二十七卷《李玉英狱中讼冤》的善恶对立尤其典型。一个贫穷寡妇,不仅收留一个素不相识的患病小孩,照顾好他,临行还赠送银两,而邻居则取笑她。写到这里,文中说道:“像这班邻里,都是须眉男子,自己不肯施仁仗义,及见他人做了好事,反又攧唇簸嘴。可见人面相同,人心各别。”作者立场分明,态度毫不含糊。然而,遗憾的是,这个死里逃生的小孩李承祖,好不容易回到家里,却被残忍的继母毒杀了。人性之恶,让人毛骨悚然。而第十六卷《陆五汉硬留合色鞋》的引子故事,则说了一个倚强凌弱的恶霸因为强占他人物品,结果上了假银元的当,还惹了牢狱之灾,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小说是社会的镜子。《醒世恒言》的一些作品,除了折射世间风貌,还反映了当时的思想潮流。比如,对待爱情,作者所处的那个时代显然比较开明解放了。第二十八卷《吴衙内邻舟赴约》和第三十二卷《黄秀才徼灵玉马坠》都是爱情故事,对于冲破礼法的青年男女,不仅没有鞭挞,而是持肯定态度。
《醒世恒言》借助众多形形色色的故事宣扬正义,抨击邪恶,积极意义跃然纸上。有些观念虽然有其局限性,放在今天来说已不合时宜,但这也正常。这些作品,未必篇篇精彩,但总体来说,哪怕是时光流逝了千百年,它们依然还有阅读的价值。也正是因为其抑恶扬善的价值取向,让我们依然可以看到字里行间的闪光点,并使这些文字能够继续流传下去。
(李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