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惠州巽寮湾。惠州东江图片社供图
假日里,我们一家人来到巽寮湾观海。
我们赶到海边时,已近中午时分。顾不上旅途的饥饿与疲惫,我急忙放下行李,与年少的侄儿侄女脱掉鞋子,张开双臂,径直扑向大海的怀抱。大概因为久别重逢的缘故,我像见到久违的亲人,对大海感到格外亲切,掬起清澈的海水洒在脸上,与欢腾的浪花你追我赶,还与侄儿侄女玩起挖沙子的游戏。
看着清澈的海水,听着此起彼伏的涛声,踩着柔软的沙滩,我的心仿佛又回到了孩童时代,与眼前的浪花、海鸥和游船一起欢腾起来。
晚饭后,夜幕降临。我以为热闹了一天的海面会平静下来,卸去一身的疲惫,安静地进入梦乡。如果你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停泊在岸边的渔船亮起了一盏盏渔灯,仿佛大海睁开了眼睛,又如漆黑的夜空亮起一颗颗明亮的星星。
次日清晨,我在一声声海浪的呼唤声中悄然醒来。半梦半醒间,平日里那些海上日出、观海听涛、渔歌唱晚的美好字样纷纷涌上心头。虽有浓浓睡意与温暖被窝的纠缠,可我终究抵挡不住海浪的亲密召唤,一颗心蠢蠢欲动。
轻轻推开窗户,我被一缕温柔的雨丝打湿脸颊,一阵沁人心脾的清凉钻入心间。啊!下雨了。看着窗外苍茫的大海,我想,看不了海上日出,感受一下雨中大海也别有一番情趣吧。于是,我轻轻关好窗户,拎起一把雨伞,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去触摸雨中大海的心跳。
果然,雨中的大海别有一番情调。在暮色的映衬下,在朦胧的雨雾中,天是灰的,海是灰的,地也是灰的,到处灰蒙蒙一片。烟雨蒙蒙中,看不见远山轮廓,也望不到边界。
近处,空旷的海岸,平静的沙滩,湿漉漉的空气,几艘若隐若现的渔船,偶尔飞过一只孤独的海鸥,让人觉得眼前的一切虚无缥缈,如梦似幻。独立海滩,宛若睡梦中一般,显得宁静,浩远,空灵,似乎怎么也看不清,抓不住,摸不着。
每次来到海边,我最喜欢聆听海浪的声音,与大海来一场无声的交流。我想,那是大海的呼吸,大海的心跳,大海的心声,更是一种如痴如梦的独特情愫。此时,身边的海浪像一群俏皮的顽童,一次次跳跃着、翻滚着、追逐着向我涌来,又一次次咆哮着、嬉戏着、欢笑着逃回母亲的怀抱,显得天真活泼而又顽劣不羁。我也学着它们的样子,时而跳跃着追赶它们的脚步,时而被它们追得逃无可逃,带给我无数的激情和欢愉。
当雨越下越大,我不得不离开沙滩返回酒店时,我听到海浪声更大、更响、更深沉了。海浪声声里,波涛汹涌中,我似乎听出了远古时代的万马奔腾和鼓角争鸣,听到《诗经》里“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儿女情长,听到了东坡先生与爱妾朝云“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鬟。佳人相见一千年。”的浅吟低唱,似乎还听到了伶仃洋传来文天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千古绝唱……
而当我们驾车远去,大海默默地藏在雨幕中,似乎在用它独特的方式与我们依依惜别。远方,海浪发出低沉细微而忽远忽近的声响,仿佛天与地的深情呢喃,又似恋人间的窃窃私语,或是大海母亲对儿女的依依不舍,那样亲切、温馨、甜蜜,充满了浓浓的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