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欢喜喜迎新春。惠州报业传媒集团东江图片社供图
“星儿,快把这盘刚炸好的春卷装进保温盒,咱趁热将春卷给你老爸送过去。”母亲用隔热布端着一盘刚炸出来色泽金黄的春卷从厨房走了出来,一阵沁人的清香扑面而来。“星儿,咱再多做一点,父亲的工友一定也爱吃。”我一个劲儿地点头应允着,母亲手巧,不一会儿功夫,便麻利地做出了一大盘方正的条形春卷,一个个尺寸如同一个模子般刻出来的春卷跃入眼帘,我使足劲儿学着母亲的样子做了起来,却远赶不上母亲做得那般精巧别致,母亲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星儿,慢慢来,什么事情多练几回,就熟练了。”听着母亲的话语,我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飞回了故乡。
记忆中,自打我懂事起,每逢过年,母亲就一直有着做春卷的习惯。母亲常说,春卷里有春天的味道,吃春卷的时分就意味着冬天快过去了,卷来了新的期盼与希冀。
春卷美味可口,制作起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每年帮村里人做春卷,母亲可得花费不少功夫。年三十,天还未亮,母亲早早就挑着水桶去离家不远处的井房挑水,她麻利地一手扶着辘轳,一手不紧不慢地放着辘轳井绳,一串串清脆的摇水声打破乡村的静谧,不一会儿,水桶便装满清亮泛着水纹的井水,扁担晃悠在母亲单薄的肩膀上,一阵阵细碎的脚步唤醒山林的黎明,母亲常说用山林的井水去和春卷皮吃起来会格外清甜。
春卷皮做法特别讲究,亦是决定春卷成败的重要步骤。然而发好的面团只要经母亲的巧手,总能出落成一张张薄如蝉翼的卷皮。母亲曾告诉我们春卷的和面过程也有小窍门,其中得放少许盐,且用温水和面才能让面粉变得更有韧性。
母亲将面团和好后,用刀切成数块直径约4厘米左右的如圆柱的面块,用做擀饺皮的方法最容易擀成春卷皮的圆饼状,紧接着,母亲将面饼均匀地刷好淀粉和油调好的油酥,再依次重复擀皮,放上蒸锅蒸上少许功夫,晶莹剔透的春卷皮就新鲜出炉了。
细心的母亲依次将春卷皮摆在撒好面粉的桌面冷却到一定温度,母亲说做春卷看似简单,里面可藏有不少学问。太烫的皮会露馅,太冷的皮又起不了卷儿,等皮温热的时候,才可将事先炒好的花生仁、红萝卜、鸡蛋花、肉粒的馅儿放入其中,再慢慢地卷起来,收口处用淀粉水粘紧后,春卷便可下油锅了。
当年村里家家户户用的是柴火,母亲的油温却掌控得恰到好处,当一个个金黄酥脆的春卷罗列在盘中,如艺术品般灼灼发光。灶门前的火焰映衬母亲红彤彤的脸蛋,那抹灿烂的微笑温暖如昨。
母亲从油锅捞出来的春卷玲珑剔透,那抹酥脆可口的味道更是令人唇齿留香,母亲做春卷的手艺在村上出了名,村上的人都喜爱吃母亲做的春卷。年三十,当村里一起围坐在小院石桌旁看春晚,品尝着母亲做的春卷,大家不住地夸赞母亲做的春卷赶得上饭店的味道。那时春卷的芬芳流淌着故乡的年味、幸福的团圆、新年的期盼……
“星儿,咱们该出发了。”母亲的话语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手中还捏着未做完的春卷皮,不知何时起,母亲早已将打包好的两个大饭盒放在了饭桌上,我这才想起要给父亲送春卷的事情。赶忙拍着身上的面粉,穿好外套与母亲一道往父亲上班的工区走去。
父亲上班的地方离家并不远,望着一路的簕杜鹃开得正旺,像极了母亲做春卷时的微笑,我抚摸着手中的保温盒,心中便觉得格外温暖起来。
当我俩走近河源房建工区,父亲和工友们正从线路上收工回来,见我和母亲来了,父亲他们特别高兴,身上满是油漆的工服却挡不住一抹抹朴实执着的笑脸。回想着这已是父亲的第二十个春运了,每年春运,则是父亲最忙碌的时候,他总爱说,只有把候车室、站台等都检修好了,能让旅客们有个温暖、安全、舒适的回家路,就是他新年里最大的愿望。
当大伙儿用天那水洗净手上的油漆,一起吃着母亲做的春卷,那熟悉的清香仿佛让我回到了故乡,春卷的芬芳增添了一份团圆幸福的味道。
若干年后,当我走上铁路工作岗位,人生中第一次离别家人,春节值守在惠州信号楼,我身上穿着的工服与当年父亲的一模一样,父亲当年的话语回荡耳畔,成为铁路工人的我愈加体会到了当年父亲话语的分量。
那年大年三十,父母乘着火车从河源赶到惠州,送来了我最喜爱吃的春卷,凝望着白发苍苍的父母,我的眼眸顿时湿润了起来,窗外,风笛声声从耳畔响起,值班房里,我与父母一起品尝着春卷里的“年味”,父亲的心愿也同样装进了女儿心中的“春卷”,春卷里有着铁路人别样的团圆与期盼。
如今,作为一名铁路信号检修人员的我,见证着惠州迈入高铁城市,我参与着厦深、莞惠城际及赣深高铁的开通与建设,穿着铁路制服的我,心头有着说不尽的骄傲,当我乘着高铁将自己和孩子一起做的春卷送到父母身边,我看到了万里铁道正滋长着春天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