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众日常认知中,家庭应该是休憩的场所;而在法国哲学家加斯东·巴什拉眼里,所有的空间(当然包括家屋),并不是填充、盛放物体和物质的容器,而是人类意识的居所,建筑学就是栖居的诗学。他的著作《空间的诗学》诞生多年来,被翻译成多种语言,风靡全世界。《空间的诗学》最吸引人的地方,莫过于从意象学的角度,赋予家屋以亲密、热情、温馨等意义。当然,在一定的场合和语境下,家屋也会导致疏远、冷漠,由此产生很多家庭问题和社会问题。
融合能够打通外在世界和内心世界,这是加斯东·巴什拉的空间诗学的一个观察角度:家屋拥有一种强大的融合力量,把人的思想、回忆和梦融合在一起。这就是海德格尔所说的“诗意栖居”。过去、现在和未来都会给家屋带来不同的活力,它们常常相互干涉,有时相互对抗,有时相互刺激。倘若没有家屋,人就成了流离失所的存在。在现代社会中,人不可避免地被各种社会问题困扰,而“家宅在自然的风暴和人生的风暴中保卫着人”,“家宅是一个巨大的摇篮”。在保护着人的同时,家屋也促进着人的成长——繁杂、庸常的世俗也能诞生诗学,这得益于加斯东·巴什拉对家屋全方位的体悟,以一种艺术化的生活态度来体察世间万物和人生百态。由家屋出发,加斯东·巴什拉还打通哲学、社会学与建筑学的界限,将箱子、柜子、抽屉乃至鸟巢、贝壳、角落等都当成空间来观照。他认为,在人类想象力的催化之下,所有的空间都可以化为“我”有——“空间不在任何地方,它就在我们的心中”。
此外,家屋也会因为其中的创造活动而获得更多诗性和哲学意味。比如家务活:“在家宅中联系起最近的过去和最近的将来的,将家宅维护在存在的安全性中”;比如生命的体验:“满载功绩的苍老手指和宽大的手掌,从笨重的木块和无生气的纤维中提取生命的潜在力量。”比如其他的情形:柔软的蜡光仿佛来自百年老树、死去树木的内心,并渐渐扩散成充满整个托盘的光亮。这就是加斯东·巴什拉关于建筑的深层次感悟、关于空间诗学的创造性表述。
《空间的诗学》于1957年初次出版。当时西方现代主义建筑文化渐入穷途、了无新意,迫切需要再次破题,而此书的出版无疑带来一种全新思考方式,一定程度上也影响后来西方建筑发展。
(李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