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境 月光如水照横沥

□苗理洁

2022年09月11日惠州日报西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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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圆人团圆。惠州日报记者钟畅新 摄

月圆人团圆。惠州日报记者钟畅新 摄

惠城区东北方,有个地方叫横沥,横沥方圆数十里,有依着东江而居的数万客家人。滔滔东江水滋润得这方田园如画,如大地飞花。在这里农耕的寻常百姓,多为数百年前从福建或从梅州、紫金迁徙而来的客家人。追根溯源,他们都是古时从北方和中原南迁的族群,称为客家人。

对“根”深深的思念,是客家人心中永远不能抹去的情怀,对先祖虔诚的膜拜,已融入代代客家人的骨血肌体中。每年的中秋时节,就是这样情感呈献的聚焦,“根脉”就是无形的图腾。从八月初一至三十,古朴的客家人遵循传统的俗礼,依序进行祭祀活动:初一祭炎黄二帝,初二祭姓氏老祖,十五至三十祭家神(家族先人)。千年根脉就这样牵扯连连,延续这方土地上生生不息的繁衍。

横沥柯树排村,因旧时柯树延绵数里而得名。村史记载,柯树林密,树干遒劲,上薄云天,是一道独特的景致。近代由于生存环境改变,柯树林发现老虎踪迹,柯树因此被大肆砍伐,到了20世纪50年代前,曾经盛名的柯树林仅仅遗下一棵成为村庄的守望者,它见证了时代沧海桑田的变迁,也见证人们传承传统习俗的凝重与庄严。八月初一,村人派代表齐聚宗祠堂下,以三牲酒礼果品鲜花祭祀炎帝。柯树排村的客家人自认从炎帝出,不管历史走过多么漫长的时空,他们都是炎帝的孝子贤孙。

柯树排人大多姓邱,据说炎帝后裔邱氏曾聚居河南洛阳,于是柯树排邱氏逢八月初二派代表到洛阳祭拜老祖,这一习俗到底坚持了多久,已无从考究。惠州到洛阳山长水远,中秋时节的祭祀竟无间断(近两年因疫情才停止),谁不感叹客家人对祖先的虔诚?

柯树排的近邻是古老的蔗埔村。听名字便知这里旧时盛产甘蔗,那是泥土都藏着历史,空气都蕴含着甜蜜之地。据惠阳县志记载,蔗埔村自清朝康熙之后,文运大开,读书人接二连三走上仕途。乡人为此在乾隆年间修建了文笔塔以彰纪念。200多年过去,文笔塔保存完好,为市级文物。蔗埔与柯树排不同的是,蔗埔祭黄帝。近年由于疫情,在宗祠举行的黄帝祭由隆重仪式改为各户派代表参加。然而,外出游子的思乡亲情是万水千山也隔不断的。他们发来微信,打来电话,叙说天伦,乐也融融。民风淳朴的蔗埔人,俗礼之花淡然绽放。

顺着柯树排往上走,就是横沥美丽小山村中洞。中洞多为钟氏族人聚居,族谱记载先祖为寻生计,从紫金迁来此地已300余年光阴。如今中洞人已将穷山僻壤改造成良田沃土、森林苍郁的好地方。村民钟伟良坚守土地种稻谷酿米酒,上山采摘金樱子酿酒,夫妇勤劳致富成为村民榜样,事迹去年上了电视。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中秋时节,四邻八乡有人打来电话,预约伟良原生态好酒,伟良乐此不彼开车送上门。

客家人千古遗风,整个八月都是节,中秋未到美酒先行,十五那天更是开怀畅饮。那天的菜式叫人垂涎:鸡鸭鱼色香味美,焖猪肉香气扑鼻,还有传统酿豆腐、炸丸子以及粉丝素菜,五花八门满当当,与春节丰盛的饭桌可有一比。待月上中天,村村户户男女老少同祭月。祭品除了月饼,还有寓意福禄齐全的禄柚(柚子)、添丁的橄榄(揽子)、身板强壮的板栗(栗、力同音)、活色生香的花生、事事如意的柿子等。人们感恩月光(客家人称月亮为月光)与日头(太阳)日夜交替,成就四季轮回,万物滋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祭祀永远与祈愿同行,那是种在心里千年的祝福:愿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愿阖家平安,幸福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