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英中学旁边有家牛肉粉早餐店，味道不错，儿子经常吵着要去吃，牛肉加蛋每份8元，再加上一杯豆浆1元，一家三口吃一个早餐就花去近30元，当时吃得过瘾，但过后又经常后悔。上竹径有间店的猪杂米丝味道好，猪脑汤又是整盅炖的，儿子也很喜欢，结果一家三口又花了30元，回家后很是懊恼。现在钱不容易挣又不经花，一想到老父亲告诫要“勤俭持家”的家训，不禁自责起来。

时间倒回1987年，母亲去世次年。父亲是一个退二线的小学老校长，上要照顾八旬的老母亲，下要养育我这个年仅13岁的娃。那时我还不懂事，真难为了父亲。

不清楚父亲每月工资收入多少，但祖母、父亲和我，我们这一家子人，全靠父亲那微薄的工资过日子，可以说仅够糊口。然而不懂事的我，却总是有点“小奢望”。

那时不加任何佐料的肠粉一份两毛，猪肉粉5毛，加蛋就加1毛。没什么零花钱的我，要隔很久才有机会去早餐店吃一次早餐，哪怕最普通的肠粉也算是相当奢侈，那猪肉粉更是让人回味无穷。

最让我心心念念的就是那盅炖的猪脑汤。端出来时热气腾腾，一股浓烈的药材味夹着肉香味，从鼻孔渗入喉咙，直扑咽喉！用汤匙轻轻拨开表面那层浮沫后，几颗枸杞浮出汤面，三两片当归随之翻滚，几根党参须上下漂浮，透过那黄色的汤，半个猪脑在几片猪肉中展现眼前。猪脑像有内涵的棉花球，在混沌当中弹开来，向外散发，像要直接弹到人嘴里！猪脑汤的香味直往人的鼻子里钻，馋得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这个场景我曾经想象过很多次了。可惜，直至初中毕业，我都没有在家以外的地方吃过一盅猪脑汤！

然而，就有那么一碗猪脑汤，一直在我嘴里回味无穷，就像一碗永远喝不完的猪脑汤。

1987年仲夏，小学升初中考试那天，对我来说注定是一个不平常的日子，因为我要面临人生第一次大考，所以早上起来的时候，我的心情与以往不太一样。

一起床就看见父亲在忙着，这也习以为常了，因为父亲总是早早买菜做好午饭准备。当我刷完牙正准备要出门的时候，父亲叫我在厅里等着。不一会儿，父亲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猪脑汤！虽然不像早餐店里的炖盅模样，但也是一个大碗，里面有好几片猪肉、几片姜，还有，最重要的，是汤里有一大个猪脑！新鲜的猪脑和猪肉放在锅里，加上水、姜片，然后加点盐、添点酒，看似简简单单，炖出来的却是人间美味！

那一碗我期盼许久的猪脑汤，蕴含着父亲朴素而细腻的父爱。

在喝这碗汤的同时，我的眼睛是湿润的，喉咙是哽咽的，不敢大口喝，生怕浪费一滴。

父亲则在一旁看着，慈爱地笑着。

那碗汤，用再多的文字形容都显得苍白无力。那是我喝过的最甜的一碗猪脑汤，终生难忘。

可惜父亲在世时，我没有好好与他分享我的感受，不过我相信，现在听了我的述说，父亲定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