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1938年（组诗）

□肖红

巨钟敲响

时间的脚印周而复始

以梦为马的岁月渐远

面对大亚湾 往事的镜片

在我的心灵湿润

历史如警钟

落在1938年的秋天

我听见祖国大地在痛苦呻吟

坚贞而铿然

堡垒 战壕与弹痕

带血的故事哗哗掀动

整个下午

我认真地拼缀破碎的意象

都与往事有关

血染的故事在心中

让我看清道路 丢掉幻想

当年的战争已化为云烟

血染的故事被海浪冲淡

海洋太大 云烟无边

我只得用地图铺开世界

把目光聚焦在这个海湾

让往事如雷声滚过

惊醒每个人的睡眠

让我的关注蓄满呐喊

记住血与火的从前

那些熄灭于风中的故事

就是我的诗歌尽头

无论注视还是赞颂

大亚湾的每一排海浪

都是凛然的诗篇

作为后来者

我们在1949年长成的树荫下

筑巢 恋爱 孵卵

有时一阵风吹过

落下一些鲜红的叶子

我们就收集起来

读它的血脉

像读一本人生经典

读里面的幸福与喜悦

道路和火焰

我想对更多的青年说

和平不仅是铸剑为犁

更是固本铸魂

不断将往事传诵

飞鹅岭

说起飞鹅岭

我们感情就会复杂些

会有一种悲壮

从心底苏醒

会有一种感动

在心中流淌

这块渗透鲜血的土地

如今长成了一片绿荫

而绿荫的地下

埋葬着催人泪下的青春

那一年 祖国蒙难

神圣国土 被人践踏

惠州即将破城

人民生灵涂炭

打击侵略者 掩护群众

一百多双青春的翅膀

像飞鹅般挺立在阵地

满怀仇恨的童子军

在血与火中走完人生

视死如归的气概

如铁如刚

而现在 山脚的城市

凤凰花开得正旺

稚嫩的生命熄灭

青春火焰燃成早晨的太阳

我被阳光照耀

一遍遍地想着他们的模样

幻想那片苍郁的竹林

是他们宁折不屈的生命

幻想洒在战壕的血痕

是战争树上掉下的英魂

它们已化作春泥在大地

沃惠州 沃中华

无名烈士墓

每次走进这座简陋陵园

我都无法抑制情感

噙住泪 默默弯下腰

在墓基上放上一束花

然后在石阶上坐下

无言地望着大海

用冰冷的岩石感受苍凉

英雄们以血肉筑成一堵墙

挡住侵略者的狂澜

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

骨骸也化为泥土

被大地收藏

他们死得其所

不需背景铺垫

仅有的一块纪念碑

都物化成一面旗或一柄剑

无可比拟的是眼前的海景

朝天朝海 朝向未来

我的身后是一枚朝阳

旧去的时光拍去灰尘

历史回声成为贮藏

无名英雄都已逝去

地面上遗落着

他们的誓词 血迹

还有雕像

若干年后

这里除了石头

还有那段往事

被老人偶尔提及

成为和平岁月的一声钟响

面对墓碑

任海风吹乱我的思想

英雄的血流进无限海洋

丰富了无我的意象

一如南国木棉

开得灿烂且挺拔阳刚

这是一个参战老兵

看到这幅熟悉的场景

生出的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