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江农夫

粿粿，随着你六周岁生日临近，爸爸和妈妈张罗着给你庆祝，邀请好朋友、订餐厅、备礼物······上周末还专门挑晴天到余荫山房给你拍“年度大片”，下周末我们还要追求一年登顶一座山的梦想，你一直沉浸在快乐中。

这是爸爸想要的亲子状态，从你出生的那天起，我一直为此努力。

一年来，妈妈将我最珍视的落地窗书房，腾换出来给你作独立房间，将它装扮成你心心念念的爱莎公主风，送你想看的《小马宝莉》绘本，给你讲哪吒三太子的故事。周末，陪你吃偏爱的番茄面，看动画片《罗小黑战记》，到动物园欣赏海豚跳舞，到果园采摘砂糖橘。遇到长假，陪你到增城山里度假，到南沙海边戏水，到崇左与百色收集黄昏。从穿上小裙子，到拥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基地”，到创作宛如童话世界的城堡，这是你想要的童年，也圆了爸爸小时候想要的生活。

从7月19日那天起，受到动画片里“芭比娃娃”谐音的影响，你将“爸爸”的称呼改为“爸比”，此后叫个不停。说实话，你很淘气，我也很享受。一年来，爸爸的肩膀成了你的旋转木马，脖颈成了你的瞭望塔，双脚成了你的代步机器人。那些蹲下来听你说“宇宙秘密”的时刻，让我忽然懂得：亲密本无沟壑，不过是愿意将身子低进尘埃里，听一粒种子发芽的声音。洗澡后给你吹头发，抚摸你柔滑的发丝时，我都变得极其温柔。

粿粿，当六周岁的月光照进你的公主房时，爸爸的童年也被照亮。当然，生活的状态，有你想要的，就会有你不想要的。

如果在家黑着脸，或凶巴巴吼你，或对你的多次请求不理睬，你就会像未上色的玲娜贝儿，失去神采。如今，下班后的第一件事是陪你玩耍，偶尔忘记了，你就会跑过来：“爸爸，今天你还没陪我玩呢！”有时玩游戏你会打到我，爸爸会强硬要求你大声承认错误，你不得已道歉后会跑去向妈妈哭诉，后来我会先问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讲清楚玩耍与打人的边界。爸爸小时候受过这些伤害，委屈无处诉说，生闷气，长大后隐忍、压抑，所以不管在外面受到什么委屈，爸爸都不会将你作为坏情绪的发泄口。

当你在家里感到不开心，在学校和同学闹不愉快，在游乐场和其他小朋友发生冲突时，爸爸都会及时倾听你的心声，帮助你越过人生的陡坡。这学期初，你看不惯晨晨对你和其他同学的“拉拢”和“霸凌”，委屈得哭了，在跟老师了解实情及引导你勇于说“不”后，后来你竟跟晨晨成为了好朋友。对你来说，世界就是感受，而如果不能理解和接纳你的感受，给出的爱再多，也可能造成情感忽视，爸爸小时候就是这样的错位。你向爸爸表达讨厌、生气和愤怒时，并非挑战权威，我很高兴看到你能在爸爸面前说心里话。

粿粿，当看到你能自由自在表达真实感受时，我也看到自己“内在的小孩”在疗愈、成长，我似乎也获得新生。

每个人都会受到其原生家庭的影响，都不能给出其认知以外的爱，爸爸也有局限性。爸爸也在想象童年我想要而他们无法给予的爱，同时将这种对美好生活的愿景带给你，这样我们就都能体验到生命的色彩斑斓，如同你将晨晨从黑色旋涡画成彩虹桥。

粿粿，周末摄影时，每个动作，一张听我的，一张听你的，我们在审美与自主之间走向故事叙事的山巅。正如纪伯伦所说，我是弓，你是箭，我会用尽全力将弓拉开，使箭射得又快又远。然而，爸爸的弓弦也会颤抖。我会尽量避免将虚荣心强加在你身上，将你变成我与其他家长竞争面子的工具，允许你向着太阳，按自己的节奏，慢点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