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江渔歌》是中国作协会员、广东文学院签约作家、惠州知名作家吴振尧先生于1987年创作的一篇短篇小说,在广州军区军刊发表,获得南粤文学界一致好评。这是年轻的吴振尧先生步入文坛的代表作之一。吴振尧先生汇编、出版“东江系列”作品时,将《东江渔歌》作为短篇小说集的名字,可见其对这篇作品的偏好和珍爱。
早期短篇小说是吴振尧创作的原点和创作理念、愿景的生发地
如同那个年代富有觉醒意识和人文意识的年轻作家一样,吴振尧先生将故事反刍的年代定格在1980年这个带有涅槃意味的年份,而将故事的发生回溯至1966年及其后近10年,描写了几位知青和村民的不同人生际遇。很显然,这是一篇典型的伤痕文学作品,更确切地说,这是一篇带有南粤印记、东江印记的伤痕文学作品。如果说,陈国凯先生是南粤伤痕文学“最早的报春鸟”(著名作家李国文之语),那么吴振尧先生则是南粤伤痕文学的积极追随者和践行者。《东江渔歌》和其他一些短篇小说,就是他这个时期创作的结晶,兼具伤痕文学与东江地域文学的书写特质。
吴振尧先生从事文学创作40多年,奉献了厚重的“东江系列”作品。今天,当我们回顾《东江渔歌》和他当时创作的系列短篇小说,我更愿意将这些作品当成吴振尧先生创作的原点和创作理念、愿景的生发地。正如北京大学赖茂生教授在《东江渔歌》短篇小说集的序言中所说:“吴振尧后期的长篇小说创作已成为当下东江流域文学创作的高地,但他早年的短篇小说仍是值得重视和进行系统探讨的。”在我看来,《东江渔歌》和其他短篇小说,生发出吴振尧先生后期创作的两翼——其中一翼是经由“伤痕”出发、带有问题意识和问题导向、最终走向“疗伤”的现实主义探求,另外一翼是在更加广袤的时空坐标系上,对东江文化再发现再诠释的探求。
展现东江客家族群生生不息的生命力和特有的文化气质
先说对于现实主义的探求。《南风薰》是广东省委宣传部、广东省作家协会为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七十周年而扶持出版的一部长篇小说。吴振尧先生以东江流域一个客家村落东江村的主人公吴建设等一代新农民的人生经历为主线,描绘出一幅时间跨度达40多年的乡村变迁图。作品敢于直面乡村、家族在社会转型期的阵痛,带有强烈的问题导向和问题意识。其他如《东江落红》《萍水相逢》等作品,也敢于直面普通人在时代大潮中被裹挟、被异化等问题,解剖芸芸众生的精神肌理,带给读者深深的思考和启发。
再说对于东江文化再发现再诠释的探求。作为改革开放的前沿地区,东江文化很早就受到改革文化的熏染和外来文化的冲击。面对改革开放和新世纪变革这个“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客家族群又是如何作为的呢?在《东江往事》《东江村事》《东江廊桥》等鲜活的文本中,吴振尧先生以宏大的时空为背景,刻画了众多全新的东江流域客家人形象,展示了他们身处时代洪流中却仍旧眷念故土、坚守客家文化的情怀。在抒写过程中,吴振尧先生建构了宏阔、幽深的东江文化伦理空间和叙事空间,其中既有传承千百年的集体伦理,也有基于个人奋斗、个人价值的人文关怀;既有陈旧与时新、传统与现代、彷徨与涅槃的冲突,也有个人与时代、个人与家族、人与自然的纠葛与和谐,展现了东江客家在时代放逐过程中生生不息的生命力和族群的特有文化气质和文化操守。在具体的文本叙事方面,吴振尧先生细微地爬梳社会和时代的肌理,文本中常常可见那些突起的乡土、方言、俗语,裸露着与个体生命融为一体的岁月的枝蔓、血肉、筋骨和灵魂,显示了吴振尧先生对于东江客家文化的宏观体认和细腻体验。
总而言之,《东江渔歌》以及吴振尧先生同时期创作的其他短篇小说,根植于1980年代兴起的伤痕文学、寻根文学和先锋文学的文学沃土和社会沃土中。他是那个时代的文学信徒和弄潮儿,努力尝试异质的创作,也被异质的创作所塑造。他拥有一颗萌动、奔放的心,紧跟已经破冰的时代场景和伦理图景,试图打通个人记忆、族群文化和时代文化互融互促的通道,诗性地探寻基于自由伦理的个体叙事、基于客家族群文化的民系叙事和家国叙事的兼容并蓄,展现了强烈的生命意识、生活态度和情感皈依。从这个角度而言,《东江渔歌》等短篇小说,是吴振尧先生文学创作的母体和母题,孕育、化育了他后来的“东江系列”作品,具有破题、筑基、培根等意义。 (鸣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