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亚湾畔的小石子

□罗惠鹏

2025年06月29日惠州日报西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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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前的那个农历二月中旬,寒风呼啸着。一位腆着大肚子的中年妇人,携着十八九岁的侄女,挑担木桶走在队列中间,为的是赶在大亚湾澳头出海打鱼的小帆船靠岸之前,舀上一担便宜的“鱼水”回家,然后加上稻草秸秆,煮成“鱼露”,调味一年的菜肴……

这是母亲在我面前不知唠叨了多少回的情景:她光着脚丫子,头戴斗笠,步行3个多小时,走了10多公里,脚被道路上的石子硌得生疼——直到现在,脚掌还在隐隐约约地痛着。母亲可是没有上过一天的学堂,她竟然能够在我面前说出如此文绉绉的字眼,我无时无刻不佩服母亲的记忆,特别是她的伟大。

为此,我还记住了其他好心人:为了承让即将临盆的母亲,让她先装满了桶里的鱼水。母亲将紧攥得皱巴巴的几角钱交给船老大,此时她的脸上绽满了笑容。

诚然,我是忘却不了那一粒又一粒的石子,硌疼过我母亲脚掌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或粗或细的石子,毕竟在母亲的记忆深处——石子不言又不语!

在我清晰的记忆里,1992年前后,我到过大亚湾两次。那是我在鹅城求学期间的事了,一次是新生训练结束后学校组织出游,匆匆忙忙在霞涌海边游乐场逛了一圈,轻轻地踩了踩沙滩,仰望了高大的棕榈树,然后又坐上大巴赶赴叶挺纪念馆,瞻仰完英雄故居后即刻返程。另外一次是我被选为龙潭文学社社长后组织的社员活动。

全文学社员活动已谋划多日,在出发前一天,我却在球场上扭伤了右脚踝,肿胀得厉害。辅导员黄志文老师心疼我,三番五次提议活动改期,但是我坚持按原定时间出发。我的理由是:不能因我而扫了大家的兴致。

那天晚上,我们租了三四顶帐篷,住在海滩边的丛树林里。我们烧烤、饮酒,且歌且舞。我生平第一次看见了海上日出,我强忍着痛,半蹲着迎接当天第一缕阳光,这个场景被老师摄入镜头,后来这张照片还刊登在了报刊上。

只有我和脚下的石子知道,我当时的痛。

大亚湾沙滩上的脚印不会忘却,那段英雄的事迹……记得我的二伯父,这位英雄少年的赞歌至今萦绕耳际。

1943年冬月,我的二伯父用他14岁的光阴踩踏过大亚湾畔上的石子,将鲜血洒在大亚湾畔,同时长眠于宝塔背,伴随二伯父的是他的二位战友,祖国蔚蓝的涛声依旧在他们耳边回响!

每年清明节,我都会登岛祭拜英烈,并读一首我写的诗——我二伯父的一生是短暂的一生/却是光荣的一生/英勇的一生······